男女主角分别是叶玉卫云骁的其他类型小说《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叶玉卫云骁》,由网络作家“闻鹊起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可!”王闻之开口拒绝。王母半躺着,歪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为何不可?”王闻之眉头紧锁,抿唇出神片刻。朝堂之上,怀王与宁王打得火热,他明面上已经是宁王的人。陛下年迈,一年之内,两王相争必出结果。宁王胜还好,若是败,无论谁嫁给他,都是坠入深渊旋涡,家中多一口人,不如没有。把母亲接到身边,要是事败,也好立刻送她离开,免遭清算。寡母风寒在身,不宜忧虑,此间缘由,无法倾诉给她听。王闻之晦暗的眼眸变得更沉,开口道:“娘,等翻过年关,为莲儿守满两年,孩儿再考虑终身大事。”王母无奈地叹气,“两年太久,沈莲虽是个好姑娘,但你也不能为了她耽误至此,更何况,她已经死了!”王闻之听得“死了”二字,身躯一震,绷紧后腰,眼睫投下一片鸦色。这句话犹如大风...
《她死遁后,四个夫君找上门了!叶玉卫云骁》精彩片段
“不可!”王闻之开口拒绝。
王母半躺着,歪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为何不可?”
王闻之眉头紧锁,抿唇出神片刻。
朝堂之上,怀王与宁王打得火热,他明面上已经是宁王的人。
陛下年迈,一年之内,两王相争必出结果。
宁王胜还好,若是败,无论谁嫁给他,都是坠入深渊旋涡,家中多一口人,不如没有。
把母亲接到身边,要是事败,也好立刻送她离开,免遭清算。
寡母风寒在身,不宜忧虑,此间缘由,无法倾诉给她听。
王闻之晦暗的眼眸变得更沉,开口道:“娘,等翻过年关,为莲儿守满两年,孩儿再考虑终身大事。”
王母无奈地叹气,“两年太久,沈莲虽是个好姑娘,但你也不能为了她耽误至此,更何况,她已经死了!”
王闻之听得“死了”二字,身躯一震,绷紧后腰,眼睫投下一片鸦色。
这句话犹如大风吹来,令身处迷瘴的人看清了现实。
平静的心海深处掀起波涛,惊涛拍岸,而汹涌的情绪冲击心口。
好似有一缕冰冷的银丝周游全身,穿肠刺骨,带来不疾不徐的酸涩疼痛,却令他的灵魂寸寸断裂。
王闻之慌张地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
“母亲,你好好养身子。”
话语的尾音带着些许颤栗,人消失在原地。
*
“阿湫!”
叶玉又连打三个喷嚏。
方才她面色煞白,被热络的掌柜请到内室休息。
卫云薇也没心思挑首饰,在旁嘘寒问暖,递来一杯热茶。
“嫂嫂,喝茶。”
灵芝从马车里拿来一条披风为她穿上。
叶玉喝了茶,感觉好多了。
刚才不过是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到,坐下来缓片刻,她想通了。
只要她早点死遁,那就没人能揭发她,想到这里,底气上来,面色也恢复红润。
“薇妹妹,我没事,不过是一些女子的内症。”
叶玉眨眨眼,卫云薇恍然觉悟。
“嫂嫂,那......要不咱们回家吧?”
叶玉眉梢压低,露出忧烦之色。
“哎~,来都来了,咱们先把通宝楼逛一圈再说,否则下次出门,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那好,咱们出去看看首饰吧。”
叶玉笑起来,牵着卫云薇的手出去。
通宝楼很大,共有五层,掌柜派出机灵的婢女跟随在侧,为客人介绍珍品。
一楼到二楼卖的都是男子之物,婢女将她们带去三楼。
一登上此处,叶玉就被珠宝首饰晃花眼,她来到一处玉器的展台,双眼放光。
长安好,这些都是她不曾见到的好宝贝,款式精致,价值不菲。
卫云薇咳了咳,低声提醒:“嫂嫂,这些都是去年的旧款式了。”
闻言,叶玉眸中的光芒消散,心虚地垂眸思索。
她一个长在乡下的,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但全是好东西的时候,她就分不出哪个更好了。
一旁的灵芝解释:“我家小姐只看眼缘,不拘什么时候的款式,她都喜欢。”
“原来如此,那嫂嫂一定很喜爱身上的玉佩吧?”
闻言,叶玉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玉佩。
旁边热情招待她们的婢女也看见,惊呼一声。
“这位夫人身上的玉佩比咱们通宝楼的大多数的玉器质地好多了,雕工也精湛,不知在何处买的?”
婢女对背后雕琢的工匠更感兴趣,若是能挖来通宝楼,东家会给她发一笔奖酬。
叶玉摇摇头,“这是我自小戴在身上的,我也不知从何处买的。”
婢女只失落片刻,又打起精神继续招待她们。
“夫人小姐这边请,最近的金首饰又出了新款......”
有灵芝在身边,叶玉把这辈子没见过的珍宝畅快地看了个遍。
管它过不过时,大饱眼福就对了。
在灵芝的暗示下,叶玉挑了一尊玉鼎、金簪还有昂贵的紫玉翡翠镯子,共计一万三千多两。
这些东西是属于主顾的,不是叶玉的,再过一月,这些长安时兴的物件就会放在苏慧小姐的梳妆台上。
“嫂嫂,你对家里的妹妹真好。”
叶玉强扯着笑容,其中苦涩难以对外人道。
不过,有机会大饱眼福就够了,她只赚属于自己的钱,不属于自己的绝不惦记。
卫云薇牵着叶玉下到一楼结账,掌柜热情地拿起算盘拨弄珠子。
突然,一个身染血迹的男子冲入通宝楼,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惊得四周的客人发出尖叫惊呼。
“啊,救命啊,有歹人!”
通宝楼外,卫云骁带着衙役大步走来,面带寒霜,犹如杀神降临。
男子手上拿着染血的刀,飞快爬起来。
此处是长安最富贵的地方,多是公孙贵族,随便找一个挟持,定能助他脱身。
入眼就是柜边最近的两个柔弱女子,一个国色天香,一个小家碧玉,身边也全是年纪小的侍女。
目标锁定,男子冲过去!
卫云骁刚入门,就看见他抓捕的逃犯冲着妹妹去,目眦欲裂。
“该死!”
卫云薇看见那男子过来了,尖叫一声,“嫂嫂,你快跑!”
嫂嫂比她年纪小,人是她带出门的,理应挺身而出保护她。
说完,卫云薇转身推开叶玉,那男子抬起来的刀与她后背只差一臂之距。
千钧一发之际,叶玉顺势抓住卫云薇的手臂,向前一拉,整个人栽入怀中。
她左手搂住卫云薇的腰,以她为支撑,借势伸出右腿猛然踹出去。
裙摆似翩飞的蝶翼,恍然绽放,里头伸出一只翘头履,结结实实地踹在男子的腹部。
那男子猝不及防挨了一脚,踉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道布帛撕裂声也随之响起。
叶玉察觉到了一股凉意,红着脸站直身子,这有钱人家的衣裳真不耐折腾,抬个腿就破了。
灵芝也听到了,连忙替她整理衣物,小声提醒:
“小姐,注意人设,注意人设!”
卫云薇迟迟不见刀落下,环抱叶玉紧闭双眸,眼睛悄悄睁开,回头就看见那男子躺在地上,被赶来的衙役制服,旁边站着卫云骁。
她惊呼一声,“哥哥!”
卫云骁态度有些冷淡,只“嗯”了一声。
灵芝蹲着为叶玉整理裙摆,发现只是曲裾底下的鱼尾间裳撕裂了一点,松了一口气,还好......
“嫂嫂,这是怎么回事?”
卫云骁回忆方才苏氏那快如闪电的一脚,眼眸紧紧看着她。
看着身板子小,她哪里来这么大力气?
叶玉眼珠子转了转,耸着肩,做出害怕的柔弱表情,靠在卫云薇肩膀。
“吓死我了,多亏夫君及时相救。”
叶玉在前头赶马,其余人躲在车厢。
马车疾驰,往长安城而去,她不识路,全靠卫云薇的侍女指路。
“嫂嫂,他们人那么多,阿兄不会出事吧?”
叶玉一抽鞭子,眉头夹紧。
“所以咱们留下来只会徒增负担,要快些回去喊救兵,否则他们就危险了。”
卫云薇也明白这个理,但如此果决抛弃哥哥,她内心还是有些负罪感。
想起在通宝楼,卫云薇也舍身救她,叶玉不免头痛,人好,但是太傻了。
她抽了一鞭子,马儿疾驰,雨后湿润的风拂过脸颊,遥遥看见远方的树顶上方冒出长安城的城头。
叶玉沉寂思索,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划过一抹怅然。
开口叮嘱道:“薇妹妹,无论发生什么事,性命永远是最重要的,你要活着,才有能力去保护别人。”
“凡事先利己,再利他人。倘若你连自己都不爱惜,更无人会爱惜你。”
卫云薇滞愣片刻,她内心明白嫂嫂是为她好。
可母亲自小教她,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自己好,一时也有些捉摸不清该如何是好。
在她沉默着思索时,马车渐渐抵达长安城门口。
“我等是中郎将家眷,在郊外金陵湖遇刺,中郎将生死不明,还望尔等速去营救!”
叶玉把一路上腹诽琢磨的措辞向城门守卫飞快道出。
守卫听了,看了一眼马车上的家徽,转身去禀报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得了消息,赶忙确认对方几人,身处何处,持何等武器。
叶玉囫囵作答,勉强描述个大概,她一看见有刺客就跑了,没时间数几人。
城门校尉领着五十人快马前去支援。
叶玉赶马回到卫家。
卫云骁官场政敌太多,人人都想杀他,她不懂什么政治,但也知道村口的狗群也是分帮派的。
别看它们都是狗,平日犬吠得欢,实际上狗咬狗最凶。
若是那城门校尉与卫云骁不是一个派系,那他危矣。
*
葳蕤堂。
刘观音正在做绣活,叶玉晨间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她虽然不喜欢苏氏女,但她诞下的孩儿是卫家人,想到孩子,她一闲下来就开始做红肚兜。
挑了一早上,才选中了麒麟戏仙鹤纹样。
“母亲,母亲!夫君他又遇刺了。”
叶玉拉着卫云薇来到葳蕤堂,向婆母刘观音陈情。
闻言,绣针扎破手指,一滴嫣红的血冒出来。
刘观音抬眸看见叶玉与卫云薇气喘吁吁跑进来的模样,慌了起来,六神无主道:“骁儿,骁儿遇刺了?”
“母亲,快救救哥哥。”卫云薇扯着她的袖子道。
刘观音这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去官府报案救骁儿。”
叶玉拉住刘观音,“母亲,城门校尉已经去救夫君,为免意外,咱们应该派家中护卫去接应。”
“对对对。”刘观音带着狼狈不堪的叶玉与卫云薇立即跑去松柏堂。
老夫人听了,连忙把主持中馈的二房主母王玲喊来。
王玲正在午憩,在一胖一瘦两个嬷嬷的催促下姗姗来迟。
知道卫云骁遇刺,惊呼一声,交了可以支使护卫的令牌,这才调动了五十名护卫前去金陵湖支援。
看着护卫总把头领命离去,刘观音这才余惊未定地坐下来喝口茶。
这群护卫是用自己儿子的俸禄养着护家,可她想使唤却要经过老夫人、甚至是二房弟媳的同意,前后浪费了半个时辰。
也不知是否来得及救下骁儿,她内心担忧不已。
刘观音想着,自嘲地笑了笑,这事传出去都是一桩笑话。
婆母强势,偏心二房,她只好抛下一双儿女跟着夫君外放,眼不见心不烦。
可如今,女儿养得唯唯诺诺,胆怯内敛,儿子遇难她却无能为力。
左右刘家已然起复,她刘观音也不必惧怕任何人。
她越想,眼眶越红。
刘观音挺直腰杆,开口道:“母亲,既然儿媳已经回府,往后也不同夫君外出,那家中庶务总该理一理了吧?”
弟媳王玲,以及老夫人的眼神齐刷刷扫过来。
“大嫂,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玲开口问,不急不缓嘬茶,看不出情绪。
刘观音顶不住压力,鼓起来的气焰霎时萎靡。内心的委屈涌出眼眶,拾帕抹泪。
“我......我只是担心骁儿,可怜我的儿啊,父亲在外无法庇护,身处危难却拖来拖去难得救援。”
如今丈夫不在身边,她毫无底气索要管家权,只能委婉地哭诉。
“母亲,我们孤儿寡母不如二房讨您喜爱,但您也不能这么偏心呐。”
她越说越委屈,方向也越来越歪。
老夫人皱眉,“你这是怪我故意耽搁时间不去救骁儿?”
刘观音身子一抖,抹泪道:“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王玲开口:“嫂子是想说什么?”
“如今调动护卫的令牌有两个,一个在骁儿手上,另一个在我手上,我管理府中多年,自然要管着令牌以防不时之需,这不,骁儿出事了,我便给了令牌调人去救。”
刘观音扯着嘴皮子道:“浪费半个时辰才去救人,我儿只怕危在旦夕。”
说到此处,她嚎啕大哭起来。
提起卫云骁,老夫人自然担忧孙子,整个卫家的门楣都是他的军功撑起来的。
可生母却实在自卑怯懦,毫无头脑,自信不足,根本撑不起当家主母的派头。
这才是她让二房管家的缘由,至少无功无过,这个家平稳地运行下去,不闹笑话。
老夫人锐利的双眸盯着刘观音,含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刘观音一边哭,一边嘟囔着嘴,欲言又止。
弟媳与婆母光顾着看她,毫无表达,她都这么说了,怎么还没懂她想要什么?
刘观音觉得不服,要站起来理论,或许气势就足了些。
叶玉叹一口气,伸手按下刘观音的肩膀,轻声道:
“母亲,我来说吧。”
叶玉一行人抵达松柏堂。
这是个二进院,比别处大了二倍。
屋顶是悬山顶样式,檐角翘起尖尖,东西两侧有厢房,有廊道连接起来。
一进门就看见厅堂房门敞开,老人家怕冷,用暖帘隔开晨间寒气。
芳踪姑姑掀开帘子,叶玉先进去,入眼是一位相貌威严的老夫人。
左下首坐着一个圆脸中年妇人,眉眼与卫云骁有两分相似,次位是一个秀美端庄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五六。
右下首是个瓜子脸妇人,身边坐着与她有五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还有一个身怀六甲的年轻妇人。
老夫人身边站着的是那日监督她祭拜的两个婆子,一胖一瘦,极好辨认。
众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有鄙夷、有惊艳、有的悄悄喝一口茶,掩饰嘴角的轻蔑。
叶玉极力回忆苏芸小姐的姿态,迈着莲花碎步入内。
“芸儿见过祖母,请祖母喝茶。”
她忽视那些目光,直接跪在地上奉茶,后宅中,老夫人最大,讨好她,叶玉的日子就好过。
日子一好过,就能随意出门,只要能出门,她就能找到法子死遁。
什么火灾、坠崖、跳河......她都想到了。
只要一死,一万五千两就拿到手咯~
想到这里,唇角舒缓,绽放一抹笑意。
老夫人没有为难她,打量她的相貌,闪过一抹沉思,片刻后,便饮茶赠礼。
轮到婆母刘观音时,叶玉多端了两刻,在老夫人的目光中,刘观音不情不愿接下来,随手摘下一个玉镯子赠送。
能喝她茶的也就这两位,刘观音旁边是卫云薇,其余人三位是二房的主母王玲与她的女儿卫云雪、大儿媳王春月。
叶玉依次见过礼,这才应付完内眷,还有两位堂弟没见过。
大户人家人口就是多,还好全都从云字辈,名字也好记。
气氛不冷不热,她们问了诸多江杭郡的风土人情,叶玉早有准备,应答自如。
干巴巴聊了几句话,老夫人转而吩咐她去清辉院照顾卫云骁。
他昨夜对付刺客,受了伤。
想起昨夜的情形,叶玉脑仁突突疼,连忙跪在老夫人身边给她揉这揉那。
“夫君那边有大夫和小厮伺候,他有伤在身,无法来请安,芸儿应当替他孝敬祖母。”
话里为卫云骁找好不陪她敬茶的理由,还算懂事。
高门大户最需要是脸面,虽然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但遮掩与不遮掩,区别很大。
卫老夫人端详叶玉的面色,一提起卫云骁,她就慌得不行,一看就是怕的。
卫云骁虽然长得一副俊朗相貌,却自小就凶,能止小儿啼哭。
若是作为他的妻子也惧怕他,那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老夫人握住她忙得毫无节奏的手。
“我这里多的是能孝敬我的可心人,不用你来,你自去寻骁儿吧。”
卫云雪也开口道:“就是啊,二嫂,我们待会儿还要聊些家中话,你们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就不留你了。”
意思就是,你不是一家人,别搁这儿碍事。
更何况,谁不知道昨夜卫云骁没睡她屋里啊?
这话说得讽刺意味拉满。
叶玉听懂了,识趣离开。
*
清辉院是卫云骁处理公务的地方,那里有他的起居室和书房。
一路行来,发现卫家极大,布局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巍然屹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有假山池湖,小桥流水,风光旖旎。
芳踪姑姑引着她直接进了院子。
叶玉有些惧怕,停下脚步:“姑姑,要不要通禀一声?”
昨夜刚见面就那般凶戾,今日不打招呼就闯进去,只怕那凶神就要削了她。
看见她这怂样,芳踪低头浅笑。
“放心吧,二公子定不会为难你。”
从拱门入内是一片开阔的空地,远远看见两名侍女步履匆匆地走过长廊,手上端着热水盆,叩开房门。
内室走来一个青年,约莫十八九,瓜子脸,高马尾,肌肤是古铜色,腰间配一把剑。
芳踪姑姑介绍道:“那是二公子的心腹,石砚。”
只见石砚只接一个热水盆,他对另一个侍女道:“在这儿候着,等着需要再叫你。”
那侍女低声回一声“是”,规矩地退了一步站在门外。
芳踪低声提醒:“你瞧,二公子连侍女都不给进屋。”
叶玉不解,与她说这干嘛?
芳踪看见她一头雾水的模样,只是摇头,率先入屋,那两名侍女没拦她。
叶玉也就放心跟着入内,一进门,就看见卫云骁赤裸着上半身,浑身肌肉紧绷,肌肤因疼痛凸出流畅的线条。
口中紧咬着一块布巾,等待着大夫为他缝合伤口。
昨夜本来缝合好了,晨间突然于睡梦中崩开。
他吞了一口烈酒就这么硬生生扛着,双臂肌肉暴涨,形成清晰的肌肉纹路,额上青筋突起。
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卫云骁的肌肤覆上一层细密的汗。
一颗汗珠自他紧绷的额头悄然滑落,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缓缓下滑,经过颈项,滑过起伏的胸肌。
最终隐没于紧束裤头的腰线之下,融入被汗水浸湿的衣物中。
抬眸看见门口处僵着的叶玉,面露不满。
卫云骁松开布巾,厉声问:“你来做什么?”
叶玉后退半步,有些无措地看着芳踪姑姑。
“二公子,您莫着急,少夫人是奉老夫人之命来照顾您的。”
叶玉得了提示,壮着胆子走上前,拾起热水盆中的毛巾捏干,帮卫云骁擦汗。
一股暖香袭来。
叶玉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莫恼,我只是奉命办事,待会儿还要去回了祖母,若是我做不好,她老人家可就亲自来了。”
话语间,卫云骁清晰地看见她红润的面颊,嫣红的唇瓣,狐狸眼上又密又长的睫毛。
吴侬软语的嗓音温柔可人。
他喉头一滚,把眼睛移到别处,但鼻腔俱是那股暖香。
叶玉辅助大夫缝针,溢出的鲜血都被她擦干净,举止间,散落的发尾触碰卫云骁手臂,勾起一抹痒意。
后背的伤口很快重新缝好。
大夫提着药箱离去前,夸一句“少夫人贤惠。”
卫云骁不知在想什么,张开嘴有话同叶玉说,转头就看见她和芳踪离开,快走到院门口了。
脚步匆匆,好似有什么东西撵她一般。
卫云骁脸色黑下来,一旁的石砚眼明心亮,低头不语。
叶玉跟着芳踪刚出了清辉院,刚松一口气,远远就看见一道灰白身影闯入视线。
男子容貌清俊,浑身透着一股阴郁深沉的伤怀。
叶玉再三细瞧。
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第二任前夫,刘景昼!
他不是个边陲县城的纨绔县令吗?怎么会在长安?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刘景昼从前方大步走来,逐渐逼近。
叶玉停下脚步,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
卫云骁一杯又一杯饮下茶水,炯炯有神的鹰目盯着叶玉后背。
苏家人心思歹毒,诡计多端,得防着苏芸把妹妹推下去。
殊不知,在前头撑杆划船的船夫抬了一下斗笠,露出一双充满寒凉的锐利眼睛。
船夫把手中的竹竿一拧,竹竿断成两截,竹筒滑出一把利刃。
画舫激烈一荡,船尾的叶玉和卫云薇歪歪扭扭地来回晃几下,尖叫声响起。
“啊!嫂嫂,小心!”
叶玉眼疾手快伸出手拉住卫云薇,这才稳住身形。
卫云薇差点掉进水里,后怕不已,气闷地扭头想呵斥船夫。
“你怎么划船的!”
一抹倒映日芒的寒光照在她的脸上。
卫云薇变了脸色,大吼一声,“阿兄,小心!”
卫云骁方才随着画舫摇晃,一阵晕眩感袭来,疲乏盗汗,意识恍惚看不清眼前景象。
是这茶水下药了!
卫云薇的大喝令他清醒几分,扭头就看见一把刀向他劈来。
船夫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卫云骁饮下水,待抵达湖中心,药效发作,四周空旷再也无逃生的渠道。
那两个女子虽没中药,但不足为惧,他露出了爪牙,直指目标卫云骁。
卫云骁躲过一击,利刃砍在他身后的柱子,木屑飞溅。
他从靴子中抽出匕首与之搏斗。
因二人的打斗,船身摇晃不止。
岸边等候的侍女、石砚与车夫皆听到了惊呼声,遥遥一望,远方的画舫似被困住,在原地来回晃动挣扎。
“不好,出事了。”
石砚提起刀,站在岸边左右观望皆无船只,无法抵达湖中心,心焦不已。
船头甲板的两个男子有来有往地过招。
卫云骁分明已经中药,却还能强撑着抵御船夫。
船尾的卫云薇与叶玉牵着手,左右分开交替跑,缓和惯力左右摇晃来带的失衡。
叶玉抓住平衡的一瞬,将卫云薇甩进船舱内,她趴在地上,慢慢爬过去。
卫云薇跌坐在画舫里,伸出手飞快把叶玉拉进去。
“嫂嫂,快来!”
她们抱在一起,保证不会被甩飞出去,暂时安全了。
船头的卫云骁还在与人搏斗。
叶玉忖度,从新婚第一日开始,卫云骁三天两头就被刺杀,和他在一起就没一天好日子。
画舫还在晃动,药效彻底发作,卫云骁逐渐疲乏力竭,动作也越来越缓慢。
船夫一个扫堂腿将他击倒,蹦起来刺向他胸口。
卫云骁瞠目,浑身发冷,他再无力气抵抗了。
这时,一把小几飞快砸晕了船夫。
卫云骁躺在地上不停地喘息,一张笑容映入眼帘。
“中郎将大人,你还好吧?”
叶玉笑着挥了挥手上的小几,那是用于摆放点心茶水的。
那船夫头破血流,挣扎着要站起来。
叶玉见状,脸色一变,轮着小几不停砸船夫,专往脆弱的脑瓜子而去。
不一会儿,船夫惨叫几声,鼻青脸肿成猪头模样,彻底昏死过去。
叶玉丢开残破的小几,突然想起自己是苏芸。
细眉微蹙,朝卫云骁伸手,娇滴滴道:“夫君,你怎么样?快起来,伤着没有?”
卫云骁也不客气,拉着她的手站起来,那股晕眩之感令他头脑越发沉重。
趔趄几步才站稳住,只来得及说一句,“赶紧回去。”
就半昏半醒跌倒在地。
卫云薇赶紧爬过来,白着脸搂住卫云骁,“兄长,兄长!”
“我无事,快些上岸回家。”卫云骁有气无力道。
叶玉捞起水面浮动的竹竿划船,向岸边靠拢,速度有些慢,卫云薇也拿着另一半截竹竿划船。
二人齐力,画舫稳稳地回到了马车停靠的岸边。
石砚率先把卫云骁背上马车,待人齐全,就吩咐车夫赶马回城。
“公子,你怎么样?”
石砚挤上马车掏出一个黑瓷瓶放在卫云骁鼻尖。
他嗅了几口,慢慢恢复精神。
叶玉也多看两眼,不知这是什么好宝贝。
刚想讨教一下,跑的时候带几瓶回家乡,马车骤然停下来,众人身子一晃,七歪八扭地趴在车厢内。
叶玉压着卫云骁,听得耳畔一阵闷哼声,略微歉疚道:“夫君,不好意思。”
她赶紧爬起来,那股暖香依旧萦绕在鼻腔,卫云骁不自觉捏紧手心。
卫云薇撩开帘子,外头有十几名黑衣人把马车围了起来。
石砚立即拔刀下马,作防御状。
卫云骁恢复了一半的力气,不紧不慢地下马车,鹰目梭视这些黑衣人。
“他就派来你们这些废物?”
似乎知道背后真凶是谁。
叶玉嘀咕,他怎么树敌这么多?
看来苏家说他残害忠良肯定没错了,平时坏事必定没少做,可怜连累了她与卫云薇。
“少废话,今日,你走不出这金陵湖。”为首的黑衣人开口。
金陵湖在长安郊外南面,附近无人支援,他们只有七人,三男四女,对方全是手持利刃的大汉。
卫云骁计较片刻,冷声吩咐:“苏氏,你先带云薇回去。”
身后很安静,无人回应。
小女子没见过这等场面,怕不是吓坏了?
他双目防着前方的黑衣人,头也不回地沉声提醒:“苏氏。”
依旧无人回应。
石砚低声咳了咳:“公子,她们......”
卫云骁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一股萧瑟的风裹挟两片落叶打着卷吹过......
车夫不知什么时候被赶下来,手持一把刀站在他们身边,憨厚地挠挠头。
“少夫人叫我留下来帮您,她们回去喊救兵。”
叶玉早已拉着两名侍女并卫云薇赶马离去。
卫云骁远远一瞧,只能看见一个黑点。
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藏在柜台底下的掌柜冒头,看见歹人被抓了,捂住心口,后怕不已。
原来是中郎将大人出手相助。
他笑着走出来:“多谢大人。”
其余客人没找到藏身之地,见证了那一脚似踢狗的神速。
看着那位美貌的夫人脸色一变,化作娇媚的小鸟依人模样,没人敢开口说话......
掌柜千恩万谢,送走了忙于公务的卫云骁,顺手给卫云薇与叶玉打了个折扣。
抹去二两的小头,“便宜”一点,两个人共计花了一万七千两。
叶玉不语,一股酸味在心口翻涌,怎么有钱人不能多她一个?
卫云薇反倒很开心,与掌柜道别后,牵着叶玉离开通宝楼。
叶玉经过刚才那一脚,感觉自己身子轻盈许多,走了几步低头一瞧,玉佩呢?
她顿住脚步,慌里慌张地到处找东西。
“嫂嫂,怎么了?”
“薇妹妹,我玉佩不见了。”
卫云薇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腰上空空如也。
方才招待她们的婢女开口说话,“这位夫人刚才的确戴着一块玉佩。”
掌柜动员店里的小厮和婢女找东西,在桌底下找到了那枚玉佩。
莹润剔透的玉佩落在掌柜手心,上面有喜鹊叼海棠的镂空雕刻,泛着润泽。
掌柜多看几眼,迟疑着思索片刻。
一只手夺走玉佩,挂在腰间。
“多谢掌柜了。”
叶玉转身离开,掌柜连忙喊了一声。
“夫人,你这玉佩有些眼熟,能否借我再看一眼?”
叶玉疑惑,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这是伴我从小到大的玉佩,瞧瞧,这上面的穗子是陈旧的,可不是您店里的新货。”
掌柜头冒热汗:“夫人见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似是故人之物。”
叶玉一听,看他面色诚恳,解下来交给他。
“那掌柜可要看仔细咯。”
叶玉期待着他能看出什么来,掌柜一手拿着玉佩,一边到处找,寻不见要找的图纸。
十年前,当初的骁勇将军,也就是现在的宁王发下一张画着玉佩的图纸,要求寻到此物或者持有此物的人赏万两黄金。
年岁久远,那张纸不知被他放去哪里了,左右皆寻不到。
看见客人等急了,他只好把玉佩先还给叶玉,左右他已经记下玉佩的样式与主人的身份。
是卫家少夫人。
待他日寻到图纸对比一下便知。
掌柜内心如此盘算,暂时按下缘由不表,悻悻道:“真是对不住,夫人,或许是我记错了。”
叶玉没说什么,但显然有些失落,她拿回玉佩同卫云薇离开了通宝楼。
马车帘子一撩开,里面赫然坐着一身杀气的卫云骁,二人皆吓了一跳。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叶玉几日不见他,看见那张脸回忆起新婚那句威胁,还是有点怵,不自觉缩在卫云薇身后。
谁料卫云薇也有些怕他,后退几步,踩在了叶玉的鞋面上。
她感知到了,露出歉疚的目光,朝叶玉笑了笑。
“上来,送你们回去。”
卫云骁板着脸,跟个煞神似的。
叶玉并不想回去,待会还要去游金陵湖呢,她打探许久,准备去踩点看看地方怎么样。
为了早点脱身,叶玉壮着胆子道:“夫......夫君,我们还要去游湖,暂时不回去。”
卫云骁没回话,黑着脸冷冷道:“上来。”
左右拗不过他,卫云薇先上马车,叶玉失了庇护,底气不足,也跟着一起上去。
卫云薇同叶玉面对面,坐在卫云骁两侧。
车夫一抽鞭子,马车缓缓驶去。
马车内气氛凝滞,静谧得可怕,道路两旁的吆喝声、行人谈话都能清晰听见。
两个女子一声不吭,无声的话语在二人双眸流转。
卫云骁眼神一扫,她们迅速错开目光。
*
雨后天色晴朗,草叶沾露,金陵湖倒映碧空,水天一色,几片浮云摇曳水波间。
两侧的树丛投下一片绿色倒影,一片叶子被微风吹拂,“滴”地一声,落在水面上,一圈涟漪晃荡开来。
湖畔两侧荷叶亭亭,晶莹的雨水积在中央,风动,吹弯了叶杆,哗啦啦的水从荷叶倾泻下来,惊走了底下翱翔的鱼群。
马车停在湖畔,一行人下来。
一艘画舫早已候在此处,叶玉和卫云薇见了,这才舒展笑容。
卫云骁脸更黑了。
这两个小女子一路上给他摆脸色,感情是以为他要强制带她们回家?
胸腔浮上一抹烦躁,在她们心里,他是这样的人吗?
卫云薇笑道:“多谢哥哥相送,你先回去吧。”
一旁的叶玉感慨,这位置真好啊。
内心估摸着她在湖中央掉下去,然后游到荷叶丛那边藏起来,没人了就上岸逃跑。
听见卫云薇的话,叶玉也开口:“多谢......多谢夫君相送。”
一个眼神也不给,专注地看着广阔的湖面,满意极了。
卫云骁愣了愣,这是要赶他走?
他带着不可置否的强硬语气道:“此处水深溺人,过于危险,我告假半日陪你们。”
听得此话,叶玉舒缓的面容僵硬,卫云薇也笑不出来了。
卫云薇上了船,晃了晃才站直身子。
叶玉跟着上去,画舫荡了荡,她趔趄几步,抓住了一个稳健的手臂,转头一笑。
“多谢薇妹妹。”
“不必客气,嫂嫂。”
二人携手入了画舫,站在岸边的卫云骁抱臂旁观,晦暗的眼眸闪过一抹流光。
默然片刻,他也上了画舫。
画舫内,点心水果还有茶水摆上来,船夫撑竹竿划船,一叶之舟遨游在水面上。
叶玉和卫云薇坐在船尾,脱了鞋子赤足泡水。
四周景象往前飞奔,湖底的鱼群清晰可见,还有几只红鲤鱼藏于其中。
二人欢喜的笑声充斥空旷的湖面。
卫云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落在叶玉身上。
苏氏那一脚令他生了警惕,谁家娇滴滴的千金如此勇猛?
明知两家有隙,苏芸却还愿意嫁进来,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甚至还把单纯的幼妹拐来此处,肯定是别有用心。
他就这么在此候着,看苏氏能翻出什么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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