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由网络作家“秦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秦鸢这话里面什么意思都有了,明面上在骂刁奴看人下菜碟欺负她这个新来的,实际上就是在指桑骂槐,骂她们姑嫂二人。顾宝珠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竖起两道英挺的浓眉,就要发作,顾六夫人连忙拉住,笑道:“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家里的下人们大都伺候了好几代了,三嫂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勋贵家里,又极讲究尊老,那些老奴才在小主子们面前都极有体面,所以难免飞扬拨扈些,实在不好管。”看看秦鸢的脸色,又道:“依我说,那些个不长眼的就该被罚,昨儿侯爷还重重处置了王管事和那个刁奴给三嫂出气,不然早就陪三嫂回门了。”秦鸢好似没有听出顾六夫人话中的奚落,抿唇笑了笑。顾宝珠嘲讽地笑道:“难得三哥一怒为红颜,我还以为他眼里只有风轩阁的那对母子呢。”这姑嫂二人很有默契。秦鸢冷笑...
《嫡妹非要换亲,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精彩片段
秦鸢这话里面什么意思都有了,明面上在骂刁奴看人下菜碟欺负她这个新来的,实际上就是在指桑骂槐,骂她们姑嫂二人。
顾宝珠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竖起两道英挺的浓眉,就要发作,顾六夫人连忙拉住,笑道:“侯府的爵位世袭罔替,家里的下人们大都伺候了好几代了,三嫂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勋贵家里,又极讲究尊老,那些老奴才在小主子们面前都极有体面,所以难免飞扬拨扈些,实在不好管。”
看看秦鸢的脸色,又道:“依我说,那些个不长眼的就该被罚,昨儿侯爷还重重处置了王管事和那个刁奴给三嫂出气,不然早就陪三嫂回门了。”
秦鸢好似没有听出顾六夫人话中的奚落,抿唇笑了笑。
顾宝珠嘲讽地笑道:“难得三哥一怒为红颜,我还以为他眼里只有风轩阁的那对母子呢。”
这姑嫂二人很有默契。
秦鸢冷笑道:“七妹妹似乎对你三哥有什么误解?侯爷难道眼里没有你么?他还告诉过我,你的性子过于活泛好动,要我看在他的面上对你多加调教,免得日后出嫁不讨夫家喜欢。”
闻言,顾宝珠将团扇重重拍在案几上,道:“三嫂这是何意?”
秦鸢又刺了一句:“你觉得这是何意?自然是好意。”
顾宝珠愤而起身,就要来揪她的衣衫,红叶赶忙挡在前面,将她牢牢护住。
顾六夫人听到内室的动静,知道老夫人就要出来了,连忙做好人劝阻:“你们就别在这里玩笑了,老夫人就要来了。”
秦鸢从红叶的身后探出头来,道:“六弟妹错了,我可不是在和七妹妹玩笑,七妹妹是定北候府的小姐,身份高贵,可也该有女儿家的谦德贞静,毕竟总要嫁人,不能做一辈子老姑娘,老夫人和侯爷疼你一场,自然是希望你好的。”
顾宝珠跺足:“……六嫂你听她,她怎敢这么说话……”
秦鸢继续摆着长辈的谱,一脸不赞同地道:“你日常在家里胡乱说话也没有人说你,可若是养成了习性,在外面也如此,给侯府和侯爷招来祸事就晚了。身为你的嫂子,就算侯爷没说让我教导你,我都会说的,这也是为了你好。”
顾宝珠说不过,气昏了头,猛地扑过来,她赶忙又躲在了翠茗和红叶的身后。
“放肆,成何体统!”
不知来了多久的顾老夫人出声了。
众人赶忙分开,垂手站立。
顾老夫人不悦地看了眼堂前几个女人,真是没一个省心的,她紧皱眉头,问:“怎么回事?宝珠,为何和你三嫂撕打?”
顾宝珠一扫嚣张之气,哭哭啼啼地告状:“母亲,我昨儿只是急着出门,不小心用了三嫂的车驾,方才我也道过歉了,可三嫂她得理不饶人。”
“哦?”顾老夫人看向了秦鸢,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你怎么说?”
新嫁妇一来就和小姑子不和。
即便占了理,长辈也觉得不够谦和忍让。
秦鸢软软地道:“娘,鸢儿也是为了维护侯爷,听七妹妹越说越不像,怕日后在外混说,给侯爷和侯府招来麻烦,就说了几句,没想到七妹妹她听不进去。”
儿媳妇吵架和为了维护儿子吵架完全是两回事。
顾老夫人的眉头松开了。
顾宝珠慌忙摇头:“母亲,宝珠没有,三嫂她咒我做一辈子老姑娘,嫁不出去,宝珠才生气的。”
顾老夫人惊讶地看向秦鸢。
秦鸢叹气,“也是我多事了,六弟妹和七妹妹亲善,早该教她的,按理说也轮不到我这个新妇。七妹妹你莫要如此歪曲我的意思,就算你立志不嫁,侯府难道还能多你一双筷子不成。”
本想坐山观虎斗的顾六夫人:“……”
顾老夫人理不清二人的官司,看向顾六夫人,问:“你也在场,你说说看。”
顾六夫人看看眼中含泪的顾宝珠,又看看柔弱无辜的秦鸢,一脸想要将两碗水端平却又端不平的为难,叹道:“儿媳也不知怎地,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七妹妹年纪小,沉不住气,三嫂刚来,摆长辈架子教训七妹妹,七妹妹不服也是有的。”
顾老夫人若有所思。
秦鸢笑着道:“娘,七妹妹年纪还小,一颗小树长得歪了,早些校正,方能成才。”
“侯爷是侯府的一府之主,七妹妹言语不敬,六弟妹不能指出,让七妹妹改进,反而说我摆长辈架子教训七妹妹,惹得七妹妹不服。怪不得七妹妹就敢当着我的面胡说,府里的下人们难管了。”
她的语气和善,话却一点不和善,很有些要撕破面皮的光棍劲。
众人都呆了。
厅堂里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半晌,顾六夫人红着眼圈抽泣道:“三嫂这般说我,可是对我管家不满?若是如此,我甘愿让贤。”
顾宝珠打抱不平:“三嫂你才入府几天,六嫂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秦鸢正色道:“我维护侯爷,就是维护侯府的体面,侯爷好了,侯府才能好,虽然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但仅凭爵位的俸禄哪能撑得住一大家子人的开销?祖宗拼死换来的富贵荣耀,也需要子孙后代费心思来维系,绝没有坐吃山空的道理。”
顾老夫人闻言点头,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抹赞意。
秦鸢接着道:“侯爷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挣前程,七妹妹却说侯爷眼里只有风轩阁的那对母子,这话若是让外人听了去,不知道怎么想侯爷。”
顾宝珠脸色惨白,低垂着头不敢看上首的顾老夫人。
秦鸢又道:“须知一大家子要是烂了,都是从内里先烂的,七妹妹作为侯爷的家人,不小心维护侯爷,反而授人话柄,难道我不该说吗?六弟妹与七妹妹朝夕相处,可曾做了嫂嫂的本分规劝过七妹妹?”
顾六夫人银牙暗咬。
秦鸢这些话就是冲着顾老夫人的痛处来的,昨日顾靖晖挨打,便是因为那对母子,可见在老夫人这里是个心病。
果然,顾老夫人冷冷地问:“宝珠你究竟说了什么?”
顾宝珠还没说话,顾老夫人又道:“叫个外面守着的小丫头进来,让她说。”
容嬷嬷赶紧将外面守着的刚留头的小丫头唤了一个进来,吩咐:“方才屋子里夫人小姐们说了什么,你学来听听。”
顾六爷走后,屋子瞬时沉寂下来,秦鸢轻咳两声,道:“六弟一片热心,偏我用不着,真是可惜。”
顾靖晖站起身来,面色阴沉,浑身上下又在滋滋地冒着冷气。
秦鸢这才发觉他的异常,忙起身问:“夫君这是要回去歇着吗?”
“嗯,”顾靖晖应了一声,也不等她,便疾步走了。
秦鸢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真是莫名其妙。
红叶道:“小姐,侯爷方才是,是生气了吗?”
翠茗也担心地皱眉。
秦鸢蹙眉回思,没发觉自个有什么错处,顾侯爷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不管他,兴许是身体不太舒服,过会子就好了。”
还没走远的顾侯爷,身子一顿,脸色更阴沉了。
“现在日头也下来了,我们在院子里转转,总呆在屋内也闷的慌。”
秦鸢一说,两个丫鬟就立即附和。
翠茗道:“小姐有一阵子没有作诗了,奴婢瞧着院子里有几处景致很好,不如小姐赏玩之余,吟诗几首,若有得意之作,也可回信给董小姐。”
秦鸢闻言一怔。
重生回来,她就忙着备嫁,来了侯府,又忙着些琐事,竟然忘了前世的这位好友。
“也好,我们去转转。”
她自己住的院子,还没有好好转转呢。
侯府可不像秦府那般狭小,只她居住的梧桐苑就比秦府的后院还要大些。
秦鸢带着丫鬟们四下里走动嬉闹。
笑声传入了偏房内趴在竹榻上生闷气的顾侯爷耳中,更让他焦躁。
他不想听,却又总忍不住在一众女子的声音中去寻那个最软糯柔媚的。
“吟诗,”顾靖晖低不可闻地在唇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
脸上的阴沉如有实质。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朝外走了出去,伏在栏杆处远远盯着秦鸢的身影在假山、绿荫之中时隐时现。
看了一阵,就又回了屋子里趴着。
秦鸢在院子里走的有些累了,便打道回府。
她方才站在池边,瞧着幽绿的水面,竹叶在水面上起伏,飞鸟轻轻点着水面掠过,突然就想到了半阙词,打算回去先记在花笺上,剩下的半阙得空了再慢慢想。
前世她日日陷入俗务之中,殚精竭虑为林子奇的前程谋划,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林子奇也早就不和她一起花前月下吟诗作画,不是沉迷于争权夺利,便是沉醉于他人的温柔乡,哪里还是初见时的如意郎君。
最终,他两都变成了让对方不喜的模样。
秦鸢打定主意,舒坦从容地过好今生,赏花的时候眼中便只有花,吟诗的时候心里便只有诗,顾侯爷早已被她抛之脑后,到让红叶忍不住为她操心,道:“不知侯爷现在可好些了。”
秦鸢道:“看看该用晚膳了,待会儿问问侯爷想吃些什么。”
翠茗道:“蔡妈妈带着人在修小厨房,只怕也快完工了,等到泥灰都干了,就能用,咱们还得采买些用具才好。”
红叶问:“这些不能在府中领么?”
翠茗也拿不定主意。
秦鸢道:“问问蔡妈妈便知道了。”
几人说起这些琐事,又将诗兴放在一旁了。
回到廊下,蔡妈妈已站在下面候着。
秦鸢忙道:“蔡妈妈请进来喝茶。”
蔡妈妈摇头,道:“时辰太晚了,就不叨扰夫人了,老奴已经命人将小厨房拾掇出来了,只是还要过几日再来瞧瞧。若是点烟试了无事,就能用了。”
秦鸢笑着道:“真是麻烦蔡妈妈了,这事弄的急,想必蔡妈妈没少跑动,这么热的天,真是不易。”
这句话让蔡妈妈憋了许久的气直直地冲到了鼻腔处,陡然有点儿发酸。
“这些事,老奴做惯了。”
秦鸢道:“红叶你去拿个封儿,送给蔡妈妈喝茶。”
红叶应了一声就去了内屋。
蔡妈妈搓搓手,道:“夫人,需得让个得用的人跟着老奴去瞧瞧,看还有没有要改动的,毕竟弄一遭也麻烦,不如弄个好的。”
翠茗道:“我同你去罢。”
红叶拿了红封出来,蔡妈妈和翠茗又走开了,秦鸢回了内室换衣裳,她便低着头站在廊下等着。
顾十六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奇怪地道:“红叶,你在这里做什么?不会又要堵着我?”
每次被红叶堵着,都是找他有事。
红叶笑着从荷包里取出一张纸来,交给顾十六道:“瞧瞧这是什么?”
“什么?”
“这是小……夫人给你开的收据,上面有夫人的私印,你在上面画个押,待会儿等翠茗回来,在翠茗的账簿子上画个押,就算成了,以后就拿着这个来分银子。”
“真的?”
顾十六有些激动地拿了过来,赞叹道:“夫人做事真是周全,连我们也都想到了。”
他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放入荷包里。
蔡妈妈跟着翠茗转过来,冷不丁地问:“你们这是……”
红叶笑嘻嘻地拿出红封递给了蔡妈妈,道:“蔡妈妈拿着。”
蔡妈妈也不推辞,接过后捏了捏,笑着问:“你们方才说的什么,我能不能掺和掺和?”
她男人在侯爷手下做事,家中也积攒了些银钱。
听了红叶等人说的话之后,蔡妈妈笑着道:“翠茗姑娘,能不能帮我在夫人面前讨个颜面,也随上五十两银子?”
她着实想跟侯夫人讨个近乎。
钱能不能挣上到不要紧。
翠茗有些犹豫,见红叶不停地施眼色,这才答应下来,“我也只能找夫人说说,可不敢打包票,你也别四处张扬,等成了,我再寻你。”
蔡妈妈连声应好,道:“老奴就不进去叨扰夫人了,翠茗姑娘若是得了消息,就随便派个小丫头跑一趟就行。”
“好好。”
几个人在廊下悄声嘀咕。
顾侯爷全都听在耳中,在屋内就扬声喊道:“十六,十六,你去哪儿了?”
顾十六连忙道:“侯爷寻我呢。”
红叶拉着他悄声嘱咐,“你帮着打探打探,侯爷究竟怎么了,突然就不高兴了。”
“啊?”
顾十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爷从上房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还给了我一大笔赏银呢。”
翠茗和红叶已在床边的案几上摆好肉酱和酒盏。
夫妻二人同吃肉酱,再喝了交杯酒,就该圆房了。
秦鸢右边的袖子被顾靖晖左边的袖子压着,也有好一会。
此为夫为妻纲之意。
取日后夫唱妇随,秦鸢处处都要低顾靖晖一头的意头。
她打了腹稿,正想开口,下颌却被顾靖晖用两根手指轻轻抬起,抬眼便对上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瞳孔里正完完全全地映着她一个人。
秦鸢的嗓子突然就有些干,手指微微蜷缩,扣住了衣袖。
“侯爷……”
“叫夫君。”
“夫君。”
秦鸢的嗓音柔软,还隐隐带着丝羞意。
顾靖晖这才放下手,道:“该进食喝酒了。”
“嗯。”
秦鸢起身,面向西坐到案几后,顾靖晖走过来对坐,两人同时举筷,夹食肉酱。
这肉酱乃是同一只牲畜的肉制成,进食过后,就称得上是夫妻一体。
接着便是喝交杯酒。
顾靖晖虚眯着眼,看着她的小脸渐渐染上了红色,喉结滚动,道:“你酒量可真小,果然是文官之女,娇娇弱弱。”
秦鸢垂下眼帘,不说话。
手中的酒盏被顾靖晖拿走,放到了一边。
“撤下去。”
红叶和翠茗将东西撤了下去,又掩了房门,守在外面伺候。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秦鸢的手被顾靖晖握住,顺势被他拉入怀中,身后的胸膛热乎乎的,扑鼻而来的酒气,伴着沉沉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扑打。
“是不是该入寝了?”
秦鸢的凤冠还没有取下来,丫鬟们又被他支走了,只能自己动手,秦鸢手忙脚乱,顾靖晖瞧着麻烦,也来帮忙,却弄的更乱。
秦鸢便出言赶他:“夫君不如先去更衣。”
顾靖晖也似明白过来自己在添乱,悻悻收手去了净室。
秦鸢又将红叶和翠茗唤了进来,帮她去了发饰,换上寝衣。
寝衣也是锦绣阁赶出来的,上面绣着百子图,内衬是鸳鸯戏水的兜肚,腰身收得纤细,胸前鼓鼓囊囊,瞧着极是动人。
红叶嘀咕:“我就不信侯爷舍得。”
秦鸢催她:“你把侯爷的寝衣找出来,放在床边的绣墩上就行。”
支开红叶,秦鸢也去了净室盥洗。
等她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顾靖晖躺在床侧,也穿着红色的寝衣,长发如墨披散在玉枕上,眼帘紧闭,似是睡了过去。
秦鸢放轻了手脚,待她走近,顾靖晖睁开双眼,轻声道:“你睡里面。”
“我睡外面好伺候夫君。”
这些嫁人之前,都有人教过的。
秦鸢的声音软软柔柔,却十分坚持。
“不必,”顾靖晖道:“我平日里早起练武,免得惊扰了你,以前我身边都是小厮伺候,在军中,也习惯了亲力亲为。”
秦鸢明白,这是在交待他的习惯了。
“好。”
秦鸢坐在床尾脱掉红绣鞋,露出一双莹白纤细的玉足,顾靖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秦鸢被盯得心慌,手脚忙乱地从顾靖晖身上爬过,就感到他的身躯猛地一僵,接着天旋地转,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硬实的胸膛。
热烘烘的,带着皂角的香气。
“夫君,”秦鸢小声惊呼。
外面响起了噗嗤的偷笑声,这是有人在听墙角。
秦鸢的脸更热了。
帐外龙凤喜烛照入帐内,顾靖晖的脸映着红色的烛光,更显俊美,那坚毅的面庞,俊秀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目,着实令人着迷。
秦鸢不再挣扎,软绵绵地偎在顾靖晖的怀中,笑着道:“夫君,我有话要问你。”
顾靖晖伸向她衣襟的手,慢慢地向下揽住了她的腰。
“什么?”
秦鸢问:“男女成亲是为的什么?”
顾靖晖似愣了愣,道:“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承上启下,传宗接代,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秦鸢接着问:“既然如此,侯爷为何迟迟不婚?”
顾靖晖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忙着打仗,哪有空回来成亲,你莫非是嫌弃我年纪大了,又或者是个粗人?”
秦鸢赶忙扯住了他的衣袖,道:“侯爷正当年,又俊美健伟,何来年纪大了之说?鸢儿能嫁给侯爷这般的伟男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你我二人成亲,秦家与顾家永结秦晋之好,鸢儿自会考量两家的体面,处处为侯爷筹划。”
“那鸢儿究竟是何意?”
顾靖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亲昵。
秦鸢蹙眉,昂首看着他那锋利的下颌,道:“鸢儿刚刚嫁入侯府,难免心中忐忑……鸢儿是担心你有妾室或者别有打算,总得问明白了才好。”
“妾室?”
对上顾靖晖意味不明的视线,秦鸢的心紧缩,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似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顾靖晖才淡淡道:“我没有妾室,只是……”
“只是什么?”
“这件事总要和你说清楚才好,我当年在塞北作战,被人背后暗算,是我的一位下属替我挡了此劫,这才留下命来,我曾答应过要照顾他的妻儿。”
“可是赵娘子的夫君?”
顾靖晖看了她一眼,道:“是。”
“夫君重情重义,不知打算如何安排他们?”
“我认了两个孩子做义子,日后就当亲生的孩子照料,赵娘子自然也要住在府中……”
顾靖晖欲言又止。
这个欲言又止就有些微妙了。
秦鸢正色道,“今日那位赵娘子也来了新房,我有心和夫君恩爱长久,看她还在孝期,难免有被冒犯之感,六弟妹劝她出去,赵娘子吵着说要找侯爷评理,鸢儿担心冒犯了贵客,又担心侯爷对她另有打算。”
顾靖晖的脸色沉了下来。
秦鸢明白,她扫了他的兴致。
但今晚,有恩情和儿女做依仗的赵娘子定然会生事,她总要将话说在前头。
顾靖晖既然重视这门婚事,也同意两家要结秦晋之好,就当处处顾忌到她的体面,不能闹出丢脸的事。
圆不圆房的,秦鸢并不看重。
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吵嚷声。
顾靖晖不悦皱眉。
秦鸢却笑着道:“看来是赵娘子来寻侯爷了。”
顾靖晖:“?”
京城里贵人多,但若是让冷掌柜慎之重之的说到她面前来,绝非一般人。
秦鸢点头,道:“不如冷掌柜唤个伙计来,我只问些琐事便走。”
冷掌柜连忙劝阻,“染香居是侯府的铺子,在下也算是侯府的半个人,哪有委屈了东家的道理,今儿来的是齐王,他过来只是问香,一会儿便会走。”
秦鸢见他惶恐,便不再推辞。
染香居店面很大,是寻常铺子的三四倍,内里空旷,挨着墙竖着许多楠木打制的柜子,从地支到屋顶,齐齐整整地分隔出许多小抽屉,抽屉外都挂着浅色木牌标示出香料的名称。
只看这陈设,就知道染香居做的都是上品的香料。
视线所及之处,香料品类齐全,收储有规矩,不会串味,也不会变质。
见她面露赞许之色,冷掌柜笑着道:“染香居内的香料齐全,西域、海外的品种全都有,夫人若是要配香,拿了店里的单子只管点便是,保管能配齐。”
秦鸢问:“冷掌柜将染香居打理的很好,不知店里的配香师傅是从哪里请的?”
香料铺要想做的好,一要香料储备足,二要有好的配香师傅,能够配出时兴受人追捧的香,不然就得能满足贵客们千奇百怪的要求。
秦鸢虽擅长配香,但以医香为主,见染香居内香料齐全,难免技痒,想问问配香师傅的来历,也好日后不时讨教。
冷掌柜干笑了几声,道:“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配香师傅,是在下兼着。”
秦鸢顿时起了结交之意。
又能配香,又能处理店内的事宜,这样的掌柜,全京城只怕也找不出几个来。
随着冷掌柜进入雅间,内里满室清冷的幽香扑鼻而来,顷刻间扫去了夏日的暑闷,精神清爽。
“好香,”秦鸢笑着夸赞。
红叶和翠茗也忍不住惊叹出声。
冷掌柜矜持地笑笑。
伙计端上香茶和茶点,便立在一旁,道:“掌柜,齐王府的长史来了。”
冷掌柜告退后,秦鸢坐在雅间内慢慢等,雅间的装饰简单却不简陋,墙上挂了几幅字画,皆是当朝名人所作,搁架上也摆放了几样不俗的盆景任人赏玩。
“冷掌柜为何说他是侯府的半个人?”秦鸢问。
顾十六道:“冷掌柜是容嬷嬷的女婿,可不是半个侯府的人么。”
“哦?”
秦鸢有些惊讶。
顾十六又道:“容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她的儿子也很受重用,府里没人敢不敬着她。容嬷嬷以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嫁人后做了管事妈妈,孀居之后又回来继续伺候老夫人,说是伺候,也就是做个伴。”
秦鸢点头记下。
顾十六道:“夫人若是得空,就多和容嬷嬷走动,这府里上下的关系,她都有一本帐在心头。”
“嗯,”秦鸢撩起眼帘,看了眼顾十六。
被这清寒明亮的眼眸看过来,顾十六莫名有些局促,道:“这个是侯爷让小的给夫人说的。”
秦鸢“噗嗤”一笑,道:“侯爷一番好意,我知道的,他是担心我年纪小,又没管过家,怕出了笑话,特意提点我。”
顾十六惊讶地道:“夫人真是聪明过人,都不用小的说,就全都想到了。”
这话也不全是马屁。
侯夫人长得美,性情又好,又擅长为人处事,说话滴水不漏,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秦鸢没再做声,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雅室是单另隔出来的,并不十分隔音,一个清朗的男声模模糊糊地传来,似在抱怨什么。
红叶的耳朵尖,悄声道:“小姐,说话的应该就是齐王殿下了,他说冷掌柜配的香虽好,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香。”
顾十六听红叶称呼夫人为小姐,不由得就瞟了她一眼。
红叶只顾着侧耳细听,全没在意。
倒是翠茗看在眼中。
秦鸢不免好奇,齐王殿下究竟是在寻什么奇香。
前世这位齐王殿下本有机会登基的,却不知得了什么病,日渐羸弱,不到而立就没了。
她曾在他巡江南时,作为臣妇随林子奇拜见过。
真是丰姿俊秀,风光霁月的如玉君子。
林子奇背地里也是一顿好夸,说齐王殿下清风朗朗,如玉山将倾,温润君子,有明君之相。
谁料到这样的人最后竟是那么个下场呢。
真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红叶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齐王殿下寻的这位香要能让人安眠少梦,还要能让人精神振奋,冷掌柜说这种香他做不出来,只怕全京城能做出来的也没有几个。”
秦鸢听了,心头一跳。
陈家祖传以香入药的香方中便有这么一味香,轻易不许配置,也不许外传。
不知齐王是从何处听来。
前世她曾设法打听过陈家的后人,也设法翻过外祖的案子,后来不得不搁置,她深以为憾事。
不一会儿,齐王告辞了。
冷掌柜再进雅室时,神色不愉,作揖赔礼道:“让夫人久等了。”
秦鸢知他这是没办法配出齐王要的香,心里焦躁,便笑着问:“不妨事,不知齐王殿下究竟要的是什么奇香?”
冷掌柜心绪不平,忍不住抱怨:“齐王殿下不知道从何处听说有种医香,能在夜晚安抚人神志,让人沉睡安眠,白日又能让人精神振奋,专心不二,味道还要幽远散淡,余味不消,这种香味倒是能配,可这效用在下确实做不出。”
秦鸢叹气,道:“这种香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冷掌柜立即道:“是啊,在下实在是做不出,只怕京城里也没有人能做得出。香料能够入药,但配香师傅大都略通医理,却难以精通。精通医术者又未必知晓香道,着实难配。”
言下之意,是齐王奇思妙想罢了。
秦鸢附和着慨叹了几句,待冷掌柜心绪平定下来,这才提了要收购胡椒一事。
冷掌柜果然消息灵通,道:“店里有些,但存的不多,离夫人要的量相去甚远。胡椒这些年虽然越来越贵,但已有几个巨商合资打算出海贩卖胡椒了,一年之中可出海三次,夫人买少些便罢。若是买了许多,急促之间只怕无法出手。”
言下之意,是定要折本了。
秦鸢只要求他打听得有人要大量出货,便来寻她。
冷掌柜也只能答应。
等秦鸢回到梧桐苑,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一入院子,就瞧见总是躲着她不碰面的顾侯爷正倚着长廊上的扶栏,一脸不高兴地望着他们。
“风轩阁?”红叶先怒了,“怎么又是那个赵娘子啊?究竟做了什么把侯爷连累成这样?”
顾十六的嘴巴又闭上了,紧得像蚌壳。
任凭红叶和翠茗怎么问都不说。
秦鸢明白,一定是顾靖晖下了封口令,顾十六不敢说。
能做侯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口风一定很紧。
她没再追问,轻轻地掀起顾靖晖身上的中衣,就见身上被打的肿起来有二指来高,颜色紫黑,显然是将老夫人气急了,不然怎会下如此狠手。
不知道赵娘子做了什么?
想到了前世秦婉回门前后闹出来的那些事,秦鸢心中一跳,有了猜测,她放下中衣,吩咐红叶:“快去请郎中。”
侯爷被老夫人打成这样,不好请太医来,闹得众人皆知,只能悄悄去请个嘴紧的郎中来看。
“去请专看跌打损伤的,仁和堂的李郎中最好,他嘴巴紧,从侧院的角门出入,别让人瞧见,若是不巧有人问起,就说我今天回门,有点不舒服。”
又道:“翠茗你去外面吩咐,侯爷的事若是谁敢往外传,就别怪我严惩。”
没多久,李郎中背着药箱,带着个小童子来了,看了眼昏迷的顾侯爷,连脉都没有把,就从箱内拿出两颗药丸,让用黄酒化开在顾靖晖的伤处涂了,又开了个方子,道:“病人大热的天被打了,要败火解毒,这里面加了点黄连,有点苦,病人要是怕苦,那也无法,只好吃点蜜饯甜甜嘴了。”
顾十六赶忙拿了方子出去找人抓药。
李郎中看没有外人,这才小声道:“姑奶奶,你自己祖传上好的膏药不用,为何要来找我。”
秦鸢轻声道:“用呢,总要走个明路才好。”
李郎中会意,不再说话。
翠茗端上了凉茶,李郎中笑着接过,道:“这天气,来的急正口渴呢,姑娘真是心细体贴。”
红叶拿了银子过来,秦婉道:“封个红封,送给李郎中喝茶。”
李郎中笑嘻嘻地接过,道:“夫人拿了我的药膏子,每日记得定时给病人涂抹,也就是三五天的功夫就能好了。”
顾靖晖到底是个武将,身体底子好,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醒了之后,他就让人将竹榻搬到了偏房,说不能熏着了秦鸢,等身子好了再回来睡。
想到要每天三次在他身上涂抹药膏子,秦鸢也有点别扭,还是叫顾十六伺候才方便,便跟着去了偏房,看着丫鬟们布置好了才走。
顾十六悄声问:“侯爷为何不借此机会,让夫人贴身服侍?”
这机会多好,侯爷挨了打也强撑着陪夫人回门,夫人若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计较赵娘子的事了。
“你知道什么?”顾靖晖眼睛一瞪,道:“爷不要面子的?”
顾十六:“……”
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顾靖晖又问:“夫人可说了些什么?”
顾十六道:“夫人问小的怎么回事,小的什么都没说。”
顾靖晖松了口气,“那就好。”
顾十六吭哧吭哧半天,顾靖晖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别磨磨唧唧。”
“小的觉得老夫人说的对,夫人又聪慧又美貌,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梧桐苑内安排的处处妥当,侯爷您……”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娶她回来做什么。”
顾十六不服:“可是当初老夫人定的是夫人的妹妹,您不也同意了。”
长得没夫人好看,还蠢。
顾靖晖瞪眼,“你知道什么。快走吧,叫你打听的人赶紧打听去。连夜查!”
“夫人若是知道了……”
“你就这么蠢,你查是谁在外面传谣言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不就行了?你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顾十六没再说话。
侯爷今儿回门见了那穷举子,不知道听说了些什么,就让他去查。
赏花宴上,那穷举子和秦二小姐抱在一起,侯爷都没当回事,只说这两人显然是约好的,当别人都是瞎子呢,这婚退就退吧。
如今却巴巴的让他去查那个穷举子和夫人有什么过往。
这要是查出个好歹来,侯爷肯定会忍不住发作,夫人不就知道了?
可侯爷让他做什么,他也不能不做。
顾十六给侯爷涂抹了药膏子,才道:“那小的出去了,今晚让十七过来伺候吧。”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打仗比这伤得重的多都没事。你把灯点上就走。”
顾十六点上灯,悄悄地离开了。
秦鸢睡下前还是来偏房看了看,屋内亮着一盏孤灯,顾靖晖侧着身子睡了,双眉紧轩,似是疼的厉害。
“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防着侯爷半夜起来要人伺候,都警醒着点。”
秦鸢轻声吩咐,又检查了一遍这才离开。
第二日清晨,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前,秦鸢又来看了看。
顾靖晖还在睡,秦鸢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问外面伺候的小丫头,“侯爷昨夜睡的如何?可有叫人伺候?”
“侯爷一直没有叫人伺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秦鸢吩咐:“待会儿让厨房准备些清淡的东西,酱油、腌菜这些都不能吃,鱼虾笋之类的更不能有。”
“是。”
丫鬟们一一应了,秦鸢这才离开。
秦鸢到上房的时候,顾六夫人和顾宝珠也在,两人有说有笑,见她来了,便止住了话头,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她也不在意,只是和顾六夫人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等着老夫人出来。
顾六夫人轻轻咳了一声,道:“昨儿本来想去给三嫂陪个不是,听说你有些不舒服便没去,看三嫂的精神头,今儿像是大好了。”
秦鸢颔首:“谢谢六弟妹惦记,今天好了许多。”
顾六夫人以目示意,顾宝珠这才上前和秦鸢见过礼,黑着脸道:“昨日我急着出门,用了三嫂的车驾,耽搁了三嫂回门,这是我的不是,母亲和三哥都说过我了,还请三嫂原谅我这一次。”
秦鸢不在意地道:“无妨,不过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下人们在中间拱火罢了,他们这是欺负我是个新来的,娘说过,这府里都是几代的家生子,一个不打眼,就欺到主子头上来了。侯府家大业大,六弟妹一个人管,也的确辛苦。”
这话说的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秦鸢还没说话。
崔氏先捅了秦婉一指头。
妇人们闻声都各怀心思看向秦鸢的脸色,秦婉则捂着插满金钗银饰的头,面露不解,叫道:“娘,你戳我干什么,我也只是关心姐姐而已,这里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若是姐姐真的不顺心,说出来大家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总比她一个人瞎想要强。”
崔氏:“……”
秦鸢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嘴,轻笑几声:“母亲戳你是为了你好呀,好妹妹,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怎么可能让新媳妇刚嫁进门就掌家?侯爷未娶妻前,六夫人帮着老夫人掌家不是顺理成章么?你已经成亲的人了,可不比在娘家。”
嫁入小门小户的秦婉:“……”
秦鸢又问到她脸上:“可是林家这些天就让你执掌中馈了?”
秦婉的脸色一变,“才没有。”
“哦?”秦鸢才不信,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声调应了一声。
崔氏和秦婉的脸都红了。
众人没来的时候,秦婉就给崔氏显摆过了,自个在家里一呼百应,吃什么用什么都要问过她,舒心的很呢。
秦鸢又道:“妹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倒也没错,侯爷是从战场上带回来一个女人,还有一对龙凤胎。”
秦婉又精神了,面上关切,暗里高兴地问:“姐姐,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留在侯府住着呗,她的夫君是侯爷的恩人。”
一句话,引来众人的吹捧赞叹之声。
秦婉:“呵。”
她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让崔氏气的不轻,低声威胁道:“你别再乱说话了,今儿要是搅了这回门宴,我饶得了你,你爹也饶不了你。”
秦婉立即老实了。
毕竟,林子奇现在还没中进士,还得要靠她爹指点。
嘲笑秦鸢也不急于这一时。
路遥知马力,日后见分晓。
秦鸢还不罢休,摆出姐姐的派头,对她道:“不是姐姐说你,林家虽然人少,但还有婆婆在上,你一个新嫁妇,不好好在家里伺候婆婆和夫君,打听这些消息做什么?”
秦婉答不上来。
崔氏陪笑道:“她也是来的路上随口听了那么一耳朵,担心你才这么说,你妹妹从小娇养惯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要多带着她些。”
看见她娘瞥来的眼神,秦婉只好低声道:“娘说的是。”
秦鸢这才放过她,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将侯府的回门礼礼单送到了崔氏的手中。
“侯府做事真是气派,回门礼的礼单都有这么厚。”
“大姑奶奶这门亲事真是极好,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真是泼天的富贵。”
众人看的眼馋,恭维话就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说。
崔氏看着这礼单也暗自心惊,问:“怎么这么厚的礼?”
秦鸢笑着道:“母亲,这是老夫人亲自备的礼单,还问我和侯爷要不要再加些,许是看重秦家的缘故。”
崔氏笑了起来,眼神有些复杂。
能得到老夫人亲自安排回门礼,可见秦鸢深得婆母的喜爱。
这世上的女子,即便不得夫君喜爱,得了公婆的认可,地位便稳固了。
“早些生个世子,以后日子就安稳了。”
崔氏如此叮嘱秦鸢。
秦婉在一旁看的心酸。
前世,婆婆不喜欢她,夫君和她争吵,新婚几日,看不见夫君的人影不说,还被处处为难,被人嘲笑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就连侯府的下人们都看人下菜碟,暗戳戳地欺负她。
秦鸢衬得她活像个笑话。
今生,虽然夫妻和合,可回门礼是她亲手操持,用的都是自个的嫁妆,林母嘴上不说,脸上的不高兴谁都能看得出来。
秦婉突然就有些想哭。
此时,丫鬟婆子们鱼贯而入,摆上了席面,众人入座,席上觥筹交错,欢颜笑语。
秦鸢尊为侯夫人,自然是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而素日里尊为秦家凤凰的秦婉,却灰扑扑地坐在一旁,丧气地听着众人的阿谀奉承。
就连被人吹捧地有些飘然的崔氏都暗自感叹。
若不是脑子犯浑,被众星捧月的就是自个的女儿了呀。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散席后,众人在屋内坐的有些闷,便起身在秦家的院子里闲逛消食。
秦府狭小,前院如今有男客在,也不方便去,只能三三两两地在后院闲聊。
秦鸢和二堂伯母正说着话,秦婉又凑过来道:“姐姐,我听到外面传言,说……”
二堂伯母正说自家儿子秦思远考学的事,突然被打断,只好讪讪地住了嘴。
秦鸢斜了眼秦婉。
秦婉没将这个寄居的亲戚放在眼里,自顾自道:“侯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姓赵,都叫她赵娘子,她名义上为自个的夫君守孝,实际上却极得侯爷爱宠,侯爷就等着婚后给她个名分了。那对龙凤胎说不定也是侯爷的孩子。”
二堂伯母的脸又红又青,她为秦鸢觉得难堪,又生气秦婉没礼数,将自己架在这里听这些混账话,脏了自个的耳朵。
秦鸢冷笑道:“今儿是回门的好日子,我不想和你伤了和气,惹得母亲和父亲不高兴,你但凡长长脑子,就不会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秦婉怒道:“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非要装成老夫人和侯爷都爱敬你的样子做什么,赵娘子和那对龙凤胎就不是善茬,我这是好心提点你,别侯爷收了人家做妾,你还蒙在鼓里。”
她喝了点酒,被外面的风一吹,再被秦鸢一激,很有点上头。
秦家的后院小,妇人们虽然没有走近,却都朝着这边张望,侧耳细听。
秦鸢攀上这样的好婚事,她们为秦鸢高兴,对外说出去也觉得很有颜面,可内心还是隐隐期望秦鸢不是外面这般光鲜。
二堂祖母手足无措地夹在二人之间。
秦鸢环顾四周,正色道:“侯爷亲口对我交待过,赵娘子的夫君在塞北为侯爷挡了一劫,侯爷照顾她们是为了报恩,侯爷是重情重义之人,怎么会做下那般的龌龊事?那对龙凤胎是侯爷恩人的孩子,侯爷视为己出,赵娘子还没出孝呢,谁在外面乱传这样的闲话,污我侯府的名声,居心叵测。”
秦婉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秦鸢又道:“下次妹妹再听到这样的闲话,让人将她扭送到侯府来,我自然会好好答谢你。”
话应未落,二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鸢儿说的甚是,你我夫妻同心,想到一起去了。”
可偏偏这时乐队吹吹打打起来,汉子们开始大把撒钱,天空下起了铜钱雨,看热闹的百姓们一哄而上,口中喊着各色吉利话。
新娘子的答话就淹没在了这片嘈杂之中。
定北候府在城北,和其他勋贵们聚居,而林子奇则居住在城东,那里大多是些平民百姓,两队人马在街口分道扬镳。
秦鸢坐得腿都麻了,脑袋被晃晕了,才到了定北候府。
红叶也累的不轻,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定北候府乃是太祖下令敕造,占地甚广,府门处还修建了富丽堂皇的门楼,十分气派。
红叶和翠茗两人都打起十二分小心,生怕给自家小姐丢了脸面。
秦鸢却并不在意,前世她也来过定北候府几回,知晓顾家的底细。
定北候是世袭罔替的爵位,世代镇守塞北之地。
顾老夫人生了四子,三个死在了沙场上,只余了顾靖晖一个。
府中如今管家的是庶子顾六爷的夫人徐氏,被称为顾六夫人。
顾六爷比顾靖晖小些,几个孩子已在国子监读书了,他生来体弱,一直留在京城,被顾侯爷护着,没上过沙场。
前世,顾侯爷和秦婉夫妻不和,没有生出嫡子来,那名爱妾也没有生子,顾侯爷身边只有两名义子侍奉,最终继承定北候爵位的应当是顾六爷之子。
秦鸢闲来无事时经常将前世听来看来的那点事反复思量。
前世秦婉和顾侯爷闹的太厉害,顾老夫人不喜,秦婉被顾六夫人排挤,度日如年。
她可不能再陷到这个困境中去。
接亲的仪式繁琐,秦鸢前世已经经过一遭,倒也不急。
最终,一只大手掀开了轿帘,将红绸带的一头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顾靖晖的手。
秦鸢的小手被他握了一下,肌肤顿时一阵战粟。
顾靖晖的手温暖干燥,充满了力量,和林子奇大有不同。
秦鸢平静了呼吸,由着红绸牵引,绕过回廊,走入厅堂,再由着司仪和喜娘的安排,拜了天地入洞房。
洞房里喧哗一片,已经围了许多人,叫嚷着要看新娘子。
秦鸢被扶着端坐在撒了五色果子的床帐,等着顾靖晖揭盖头。
“三伯,我们要看新娘子。”
小孩子也来凑热闹。
接着,她的盖头被揭了三次,最终被秤杆挑起,放在了一旁喜娘端着的托盘上。
这三揭乃是按照古礼来做的,很是认真。
看样子,顾靖晖很重视这门婚事。
秦鸢的心就定了下来。
她缓缓抬起头,一张浓墨俊秀的脸便映入眼帘,轮廓鲜明的侧颊和下颌处有着青色的须茬,增添了些许英气。
这是年轻时的顾侯爷,的确长的很俊,听说他年轻时上战场要戴面具,后来留了大胡子,以增威严。
想必是为了成亲,顾侯爷将胡子刮了。
秦鸢一双如雾中寒星般的眸子对上了顾靖晖的眼睛,那双眼黑如点漆,亮如宝石,深深地将她吸了进去。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盖头揭下来时,新房里顿时寂静无声。
众人皆被这美惊得说不出话来。
男子们无不艳羡顾侯爷的福气,女子们则是被一身华服的秦鸢镇住了。
未嫁的女子谁不想也这么美,已然出嫁的难免不会回味自个出嫁时的穿着,暗暗在心中比较。
出嫁之日,是每个女子最难忘的日子,那一日的穿着打扮会被她永远铭记。
顾靖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掩饰般轻轻咳了一声,道:“都走吧,去吃席喝酒。”
众人簇拥着顾靖晖去了外厅吃宴,女子和小孩子们留在新房陪着秦鸢说话。
男人走开了,女子们说话就放开了许多。
来做陪的都是顾家的亲朋好友,秦鸢微笑着听她们说话,从中仔细分辩她们之间的关系。
等到众人都和秦鸢说过话了,顾六夫人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大都是夸她美貌和家世,又旁敲侧击她是否在家中掌过中馈,可有经营店铺。
秦鸢明白了,这位顾六夫人是试探她的斤两来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闲话,一旁突然有人道:“六夫人管家多年,府中上下没有不听她的,若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问六夫人便是。”
秦鸢转目望去,这是个穿着一身素色,鬓边还带着朵白花的妇人,年纪大约二十五、六的样子,虽不美艳,但也有几分姿色,瞧着娇憨无害,会让男人不由得想要保护她。
但她的眼神却并不那么无害。
秦鸢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不喜,皱眉问:“六夫人,这位是谁?方才怎么没有发现她在这里?”
主人家办着喜事,戴孝之人就该主动避开。
没有见着这般主动往上凑的,还生怕发现不了她,这是要欺到脸上来。
这要是都能忍,她就不是秦鸢了。
原本围坐着说话的妇人们撇头看向那妇人,面上神色各异。
顾六夫人并不敢托大。
秦鸢年纪再小,辈分放在这里,顾六夫人忙道:“三嫂,叫我一声六弟妹便是,这位是三哥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她……我们都叫她赵娘子。”
一脸不好说的样子。
秦鸢明白了,这就是顾侯爷从塞北带回来女人,听说还有两个孩子。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在不在这新房里。
她笑道:“六弟妹,今儿是顾秦两家大喜的日子,为的是永结秦晋之好,处处都要好兆头。这位赵娘子按礼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可能从塞北来,不知我们京城的风俗,顾侯爷是个男子心粗,也顾及不到这些。不知六弟妹怎么想?”
顾六夫人的脸顿时白了。
“我……我。”
旁边一位年纪略长,面目和善的女子接话道:“赵娘子的确不合适在这里,她这身穿着对主家着实有些冲撞。”
顾六夫人连连点头:“三嫂,这都是我的不是,我立即请她离开便是。”
赵娘子满脸不悦,道:“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好心巴巴地来道贺,新娘子岂有如此对待客人之理,可见这侯府是容不下我们了,还是要侯爷给我们评评理才好。”
秦鸢沉着脸,懒得和她说话,只看着顾六夫人。
“我不活了,这让我怎么活……”
女子尖利的哭叫声像是扯成一根长线,戳得秦鸢眉头微蹙,不悦地睁开双眼。
正要发作,却被映入眼帘的拔步床上半旧雨过天晴色纱帐惊住了。
她不过是在相府书房的沉香榻上打了个盹,一睁眼却在这简陋的床上。
“小姐醒了?”
秦鸢闻声转头,就见年轻了十几岁的红叶一脸烦忧地站在眼前。
这可真是奇了。
她还没说话,“吱呀”一声,早就死了的翠茗跑了进来,哭丧着脸,哽咽地冲着她道:“我们小姐真是命苦,好端端的婚事就要没了。夫人说要让林姑爷娶了二小姐。”
红叶的脸倏地垮了下来:“二小姐去个赏花宴也能落水,边上那么多的婆子丫鬟都不救她,倒是被林姑爷救了,真真让奴婢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们大小姐可怎么办?这本来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了。”
秦鸢恍神半晌,才明白过来,她重生了,她的嫡妹也重生了,还重生的比她早。
前世她称病躲在家中绣嫁衣,嫡妹秦婉去了赏花宴,回来后喜不自胜,来她房中夸耀未来妹婿顾侯爷不仅能征善战,还长的俊美不凡,又深得皇上宠幸,侯府泼天富贵如烈火烹油。
而她的夫婿林子奇出身寒门,家中只一个寡母,求学时还要来秦家打秋风,自古有云出嫁从夫,婚后她们姐妹二人的地位就更是云泥之别了。
这话惹得红叶记了一辈子,时不时拿出来说嘴,全因她们姐妹二人后来的确是如云泥之别。
不过她是那天上云,而秦婉是那地上泥。
前世她和林子奇成婚后,林子奇中了二甲第七名,先做了庶吉士,后又入翰林,做了翰林侍讲,在圣上面前行走,露了脸面,又被外调在江西、苏杭等地从县令做起,十年不到便成了外放的大员,期间立了几件深得帝心的大功,得圣人朱笔亲批选入内阁拜相,她也跟着夫贵妻荣。
人人都尊称她一声林相夫人,可谓是尊贵之极。
而秦婉风光大嫁后,却和顾侯爷因一名爱妾成了怨偶,夫妻反目成仇。顾侯爷和爱妾关起门来过恩爱日子,秦婉在主院终日以泪洗面,又生不出孩子来,天天念佛烧香,几近疯魔。
嫡母还曾登门相求,让她用林相夫人的身份去侯府给秦婉撑腰,好好弹压一番那个嚣张的妾室。
当时正逢节下,她忙着操持相府中馈,抽不出空来,没过几日,秦婉因着场风寒就暴毙了,死后也未曾见顾侯爷掉两滴泪,丧事办得潦草极了。
秦鸢轻嗤一声。
重来一世,秦婉还是这么不知所谓,竟想抢了她的婚事。
秦婉是嫡女,只有秦婉不要的才轮得到她,她得早些打算。
“扶我起来罢。”
红叶红着眼睛过来扶她下床,环顾四周,习惯了相府的奢华,看着光秃秃雪洞似的闺房,秦鸢有些不适。
人就是这般,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但她看向柔弱白嫩如水葱的手指,又心中欢喜,这正是她最好的年华。
秦鸢淡声道:“拿镜子来。”
翠茗赶忙端了镜子来。
镜中映出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明艳动人,她来不及细看,匆匆在面上打了层白粉,又换了身半旧的衣裳,整个人瞧着顿时憔悴了不少。
没过一会儿,嫡母崔氏就派了人来唤她去前厅。
传话的婆子眼露怜悯,道:“夫人有事寻大小姐过去说话。”
红叶塞给婆子一个小荷包,婆子又添了句:“大人也在。”
秦鸢点头谢过,扶着两个丫鬟,脚步虚浮地到了前厅。
厅中,父亲和嫡母坐在上首,弟弟秦恒和秦婉坐在两旁。
秦婉一见她入内,就白着脸儿,红着眼睛扑到近前,嘶声哭道:“姐姐,我对不住你,你杀了我吧。”
“妹妹这是怎么了?”秦鸢还未及和父母见礼,就哆嗦着没有血色的唇,轻声问:“你究竟做了什么,要让我杀了你?”
秦婉捂着脸哭个不停,几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嫡母目光不善,显见是恨她的话让爱女难堪。
最终还是弟弟秦恒硬声道:“大姐,二姐今天被人推到了池子里,是大姐夫把她救起来的,当时围了好多人看。二姐夫也看见了。”
几句话也就将该说的都说了。
秦鸢木着脸,两只眼呆呆的,像是被吓得不轻。
嫡母崔氏皱着眉心,成了一个”川“字,厉声说:“婉儿也是被人害成这样,如今,只有让婉儿和林子奇成亲了,方能压住风言风语,不然秦家女哪里还有名声可言。”
话音未落,秦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姐姐,我,我如今这个样子,除了嫁给林大哥,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行行好,成全我们吧。”
前世的秦婉何等骄纵,哪里有这般小妾争宠的做派,秦鸢忍不住抖了抖。
她想要扶起秦婉,秦婉却跪着不动,口口声声道:“姐姐还没原谅我呢,我害得姐姐不能嫁给林大哥,姐姐怎么打我骂我都行,就算是跪死在姐姐面前也不算什么。”
弟弟秦恒疾步上前拽起秦婉,嘎着嗓子,不满道:“你是嫡她是庶,你又没故意害她,为什么要跪着求她?”
秦鸢:“……”
秦婉失声恸哭。
父亲叹口气,道:“鸢儿,如今木已成舟,若是婉儿不和林子奇成亲,就只有将她送到庙里去做姑子了。”
嫡母以情动人:“你和婉儿一起长大,难道能眼睁睁看着你的亲妹妹去做姑子,在青灯古佛前过一世么?”
“那女儿该怎么办?”秦鸢泣道:“女儿又做错了什么?妹妹待嫁不好好在府中准备嫁妆,却要去什么赏花宴,她出了事,就要退我的婚事。”
秦婉又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赏花宴上着了别人的道,你们不要怪姐姐。”
弟弟秦恒大怒,道:“难道不该你退婚事?二姐是嫡女,本要嫁入定北候府做侯夫人的,她已经够难过了,你是大姐,为何不为二姐想想?”
秦鸢也哭:“林子奇和我退婚,我还有什么名声?你也说了,我是个庶女,这样还能嫁……”
秦恒打断她的话,道:“难道大姐要看着秦府蒙上污名?你是大姐,总该为父母分忧才是。”
秦婉在一旁抽泣:“我,我还是死了的好。”
嫡母揽秦婉入怀,为她拭泪,道:“胡说什么死呀活呀的。”又瞪了眼秦鸢,恨恨道:“为娘自会为你做主。”
这是要硬来了。
秦鸢索性对着父亲哭喊:“不如我死了给妹妹让位,倒也干净,也算是还了父母养育之恩。”
说完便要朝柱子撞去,红叶和翠茗赶忙紧紧将她拦腰抱住,三人哭成一团。
秦婉也跟着放声大哭。
“够了,都给我住口,”父亲怒道:“被外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厅中便只余两个女孩儿轻轻的啜泣声。
半晌,父亲叹气:“鸢儿,为父身为国子监祭酒,乃是朝廷命官,岂有为了二女儿的亲事逼死大女儿之理,这事的确委屈了你……你生母陈姨娘是良妾,为父做主将你记在夫人名下,日后也好议亲。”
嫡母脸色微变,对上父亲投来的冷冰冰的视线,又垂下眼轻抚怀中的秦婉。
秦鸢不做声。
前世她都贵为丞相夫人了,庶女的身份还经常会被人说嘴,秦婉这么一折腾,竟让她得了这份好处。
其实不再嫁给林子奇过操劳磋磨的日子也好。
但现在是他们有求于她。
她总得看看他们还能给点什么。
秦恒阴阳怪气地道:“恭喜大姐成了嫡女,不过弟弟劝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给我闭嘴,”叱骂完秦恒,父亲又加了点:“鸢儿,为父在门生中再寻摸个好的给你,嫁妆也再添些。”
秦鸢勉强地道:“做姐姐的总不能看着妹妹去死,只是……我的婚事不能因为妹妹要嫁人就草草定下……”
“女儿只管放心,总要让你点头才好,绝不会将你胡乱许人。”
秦鸢这才低声道:“那就多谢父亲了。”
如了愿的秦婉,止住了哭声,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恶意,道:“多谢姐姐成全。父亲为何不问问侯爷是否愿意换亲,外人只知道定北候和我家结了亲事,又不知是和哪个女儿定的亲事。”
秦鸢看向顾六夫人,问:“这个白雀可是很得娘看重?”
顾六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说得看重吧,也不过是个二等丫鬟,说不看重吧,那不等于说不看重赵娘子?
可被老夫人看重的丫鬟做出来这么糊涂的事情,这不是说老夫人识人不明么?
八面玲珑的顾六夫人竟然也有被问住的时候,只皱着眉头,一副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秦鸢又道:“这事不如告诉侯爷吧,看侯爷觉着要不要紧。我是真的不知。”
管事妈妈们互相以目示意。
若不是这会儿秦鸢还在,她们都要忍不住议论了。
红叶便道:“奴婢去去就回。”
秦鸢颔首。
红叶退出厅堂,往偏房去了。
顾六夫人便愧疚地道:“原来是我多嘴了,三哥和三嫂竟然不知。”
这话谁会相信。
人就站在梧桐苑外,虽然白雀是自个要站的,可难道没个人进去通报一声秦鸢?
肯定是秦鸢拦住了消息。
顾六夫人内心尖叫着等待着侯爷的回话。
她今儿带着这么多的管事妈妈们来,都有人在旁见证,若是红叶敢不如实回禀,那秦鸢日后可就更是难堪了。
秦鸢不会这么傻。
这下,那个嘴利的丫头脸会被打肿吧。
没想到,半盏茶时,红叶脚步轻快地走了回来,道:“侯爷说不用管她,老夫人身边出来的也不都是有眼力价的,白雀只长年纪不长脑子,听不懂主子的话,也该放出去了。”
顾六夫人:“……”
这,这,这。
管事妈妈们呆呆地看着秦鸢。
这位侯夫人真是好本事呀。
几天前,风轩阁的赵娘子还是这府里谁都不敢得罪的贵客。
顾六夫人也得哄着敬着。
白雀是老夫人身边的,又被指给了赵娘子,娘老子早就发了话,说府里做奴才的都不用来提亲了,自个的女儿要跟着赵娘子做主子的。
这话,谁能听不明白。
秦鸢点头,道:“侯爷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好了,娘那边,自然有侯爷去回话。”
顾六夫人回过神来,干笑两声,道:“果然是我多事了,原来是那丫头糊涂了,惹了三哥不高兴。”
秦鸢摇头:“非也,非也。”
顾六夫人的手紧抓住团扇的扇柄,笑问:“三嫂的意思是?”
“她是糊涂,但她没有惹侯爷不高兴,侯爷压根不知道来的是她。”
顾六夫人的脸就僵了一僵。
感情她若不是这么多嘴一提,白雀现在还能好好地在风轩阁呆着呢。
失策。
白雀的老子娘知道了岂不要恨她?!
顾六夫人悻悻地道:“三嫂,我还有事要忙,就不打扰了,胡椒的事只等三嫂发话。”
秦鸢点头,感激地道:“大热天的让六弟妹跑这么一趟,真真是将我的事情放在了心里,何来打扰一说。”
顾六夫人不想再坐下去,起身道:“我们就走了。”
秦鸢将人一直送到了梧桐苑的门口这才回头。
红叶忍笑忍得肚子疼,道:“六夫人的脸色真是难看。”
翠茗道:“她心思真多,带着那么多管事妈妈们来,张口就说要小姐带着她们发财。若是小姐让她们赚上钱了,人情还是六夫人的。若是亏钱了,错都是小姐的。”
红叶道:“不能叫小姐了,要叫夫人,免得日后在侯爷面前改不过来。”
顾靖晖这么说,让红叶有了脸面,开始向着顾靖晖了。
秦鸢轻轻笑了一声。
红叶是个直肠子,嘴巴快,顾侯爷倒也能容人。
红叶又道:“她那点小心思,连咱们都瞒不过,何况是夫人了。”
翠茗道:“她一步一步的算的那么精,总有晃神的时候。奴婢都有些担心了,她说的那批胡椒该不会有问题吧。”
秦鸢道:“届时再看。应当不会,六夫人还想让我赶紧买入胡椒,免得夜长梦多呢。”
顾六夫人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急冲冲地吩咐贴身嬷嬷道:“你赶紧去催催,察看胡椒的品相,再问个底价。”
赵嬷嬷知道她着急让秦鸢吃亏,便道:“这次我们不趁机赚上一笔?”
顾六夫人摇头。
“我这位三嫂别看年轻,做事十分小心谨慎,兴许是在娘家被她嫡母磋磨出来的。若是胡椒动了手脚,她肯定能察觉,我要取信于她,就得示之以诚。”
赵嬷嬷便熄了动手脚的念头。
虽然有点可惜,但主子说的有理。
顾六夫人道:“要想办法尽快促成她买下胡椒,成为定局。”
赵嬷嬷恍然大悟。
“对,只要她买了,就注定要输。”
顾六夫人这边也打探了不少消息,她掌管侯府中馈多年,消息灵通,当然知晓冷掌柜所言非虚。
秦鸢这笔生意注定是赔本的。
她连着碰了钉子,又眼见着风轩阁失了势,越发着急要给秦鸢挖坑。
“可见这吉兆也不是谁做了梦都准。”
赵嬷嬷脚不点地出去传信,在二门处遇见几个管事妈妈,正围着蔡妈妈说话,她驻足笑问:“大家都要随份子么?”
“对,对,我们凑点,跟着六夫人和赵嬷嬷一起沾沾三夫人的财运。”
赵嬷嬷嘿嘿一笑,一溜烟出了二门。
管事妈妈们对蔡妈妈道:“方才你没有去梧桐苑,不知道侯爷对那边是真厌了,还是你有眼光。”
蔡妈妈晃神。
“那边?”
管事妈妈们下巴抬了抬,朝着风轩阁的方向。
蔡妈妈明悟过来,问:“怎么了?”
她们对她比以往要亲近许多。
这两日,因着顾六夫人总是给她脸色看,管事妈妈们都有意疏远她,偶尔还说些酸话,说她借着修个小厨房的机会,就抱上了侯夫人的大腿,要独自发财。
蔡妈妈觉得难堪,却也没办法,没想到这些人突然又变了脸色,将她堵在了二门处,一脸热情地围着说话。
伸手不打笑面人,蔡妈妈也就假装没有和她们疏远过。
“风轩阁那边又不知道闹什么,白雀个小蹄子站在太阳底下,要见侯爷,晒中暑了都没见着。”
“何止呀,六夫人提了一句,侯夫人说他们压根不知道是白雀,侯爷还说白雀没脑子,说要放出去呢。若不是白雀想要六夫人替她讨个公道,说不定还没事。”
“呵,这下白雀的娘老子要傻眼了,之前还做着麻雀变凤凰的千秋大梦呢,说得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蔡妈妈奇怪地问:“麻雀变凤凰?白雀想做谁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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