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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免费

前橙似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姨母?侄儿?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裴云筝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并不在意。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于是,裴云筝俯身,将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随着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

主角:裴云筝裴小辞   更新:2025-04-16 15: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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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裴云筝裴小辞的其他类型小说《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前橙似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姨母?侄儿?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裴云筝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并不在意。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于是,裴云筝俯身,将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随着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

《侯府吃绝户?我携崽改嫁摄政王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姨母?
侄儿?
宇文拓活了二十三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大丈夫不拘小节,他如今受伤寄人篱下,低个头又有何妨?
“侄儿阿文还请姨母多多关照。”
裴云筝被这一声‘姨母’叫得身心愉悦,“好说。”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瞧着倨傲矜贵,居然如此能屈能伸。
她知道‘阿文’必定是男人随口胡诌的假名字,他是什么身份,姓甚名谁,她并不在意。
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等男人养好伤离开,他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
不过现在作为长辈,她可见不得她的大侄子负伤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于是,裴云筝俯身,将男人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来,我扶你上床,你小心些,左腿不要用力。”
随着她的靠近,宇文拓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说来也怪,自从五年前那次意外,他遭人算计,被个陌生女人睡了之后,他一直排斥女人靠近,整日与军营里的糙老爷们混在一起,心如止水,寡淡得像是庙里的和尚。
然而,这个独自养儿子的寡妇跟他挨得这般近,他竟丝毫不觉得反感,甚至还努力配合她的步伐。
“对,你单脚走,身体重量尽量往我身上靠。”
“嗯。”
宇文拓嘴上答应着,却并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胳膊下,她身体纤瘦单薄,别再把她压坏了。
他眼睛看不见,身体的其他感官便会异常敏感。
裴云筝每往前挪一步,脸侧的头发便会蹭到宇文拓的下巴,轻柔的触感如小猫的爪子轻轻挠过,勾得他心口莫名一紧。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把脸转向远离裴云筝的方向。
“好了,你先坐在这里别动。”
裴云筝没有留意男人的小动作,等扶他坐稳,便对儿子一勾手,“小辞,出去吃早饭,吃完继续抄写昨天没抄完的大字。”
裴小辞原本还挺欢快,一听说要抄写大字,顿时跟一棵被霜打过的小白菜似的,当场就蔫巴了,“哦,好吧。”
宇文拓听着他们母子离开房间的脚步声,平复了下心情,默默在脑子里复盘自己中箭前遇到埋伏的场景。
他是中箭后滚下山坡,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的。
他失踪一事不能声张,否则会引起恐慌。
在他伤势痊愈之前,他只能留在此处,扮好这对母子远房亲戚的角色。
但愿玄夜和寒山机灵一点,能尽快找到他。
裴云筝出去没多久,便带着贺大娘给的衣服折回房间,“贺大娘把衣服送来了,你赶紧换上出来吃点东西吧。”
宇文拓接过衣服,点头应了一声,“好。”
毕竟他从昨日起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再加上与人打斗消耗了不少体能,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他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到袖子却穿反了。
他虽然出身在皇家,但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南疆,军中都是糙汉,他也习惯了没有人伺候的日子。
只是如今突然失明,他居然连穿衣这种小事都无法独自完成。
裴云筝睨着他泄气又窘迫的表情,轻咳一声,“大侄子,需不需要帮忙?”
宇文拓也没有矫情,抬手将衣服递给她,“有劳姨母。”
曾经国公府的大小姐,出个门都得前呼后拥。
而生活在归云村的裴云筝独自养大儿子,养活自己,什么脏活累活没做过?
给病人穿衣服这种小事,她早就轻车熟路了。
裴云筝一手接过长衫,另一只手搁着中衣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做什么?”
宇文拓感觉到女人指尖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想收回自己的手。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给你穿衣服。”
裴云筝唇角轻扯,踮起脚尖凑近男人耳边,“大侄子,莫非你怕我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放心,我儿子没比你小几岁,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对晚辈下手。倒是你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难道害臊了?”
男人嘛,都不经激,一激好胜欲就上来了。
果然宇文拓轻哼一声,大大方方地将手臂张开,“笑话,我怎么可能害臊?你穿吧!”
他说这话的语气神态,仿佛久居上位,生来便养尊处优,受人侍奉。
“好的,大侄子。”
男人身上的白色中衣也沾了些血污,裴云筝立刻从贺大娘送来的衣服里翻出一件干净的,“你身上的衣裳也脏了,脱下一起换了吧。”
见宇文拓没有动,她又道,“大侄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可以把眼睛闭上,看不见就不会害羞了。”
暂时失明的宇文拓有被冒犯到,“......”
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直接将身上的中衣脱下来丢在地上。
随着他的动作,健硕强劲的上半身当即一览无余。
宽肩窄腰大长腿,胸肌腹肌侧腰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看得人心黄黄的。
裴云筝昨晚替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就知道他身材很好。
不过亲眼看到这一幕,还是被震惊到了。
她目光落在这具蕴藏着无尽力量的身躯上,本能地咽了下嗓子。
宇文拓眼睛看不见,听觉倒是格外灵敏,听到她发出的动静,觉得自己好像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为了找回一丝颜面,出一口憋屈气,他矜贵又倨傲地抬高下巴,“姨母在替我穿衣服之前,先把口水擦干净吧。”
裴云筝见他这副身残志坚打嘴炮也要扳回一局的好胜模样,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一步,鞋尖抵着他的鞋尖,“大侄儿放心,姨母不馋你的身子。”
她个子不算矮,却还不及男人的下巴,说话时带出的气息便呼在他胸口,就像羽毛轻轻拂过,酥酥的,麻麻的。
宇文拓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拳头瞬间攥紧。
“你觉得我会信?”
宇文拓这辈子就没见过像她这样不矜持的女人,哪怕眼睛失明,他依然能感觉到她的视线正一直盯着自己。
“我劝姨母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你都一把年纪了,这么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有失体统。”
他说话不讨喜,裴云筝也不惯着他,“我也想啊,可就是控制不住我的眼睛。不过大侄子你也别害怕,姨母只过过眼瘾而已。毕竟姨母独身多年,别说是看到你这么个大小伙,就算看到从门口路过的那条公狗阿黄,我都觉得它眉清目秀。”
这个女人好大的狗胆,竟然把他比作狗?
“你!”
宇文拓一噎,又羞又恼,气得下颌线都绷紧了。
他故意打击她,是想找回场子。
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别乱动。”
宇文拓也就是嘴上凶,裴云筝只是略微加重语气,他便坐直腰身,双手放在膝头,一动不动。
别说,他这个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她儿子被训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宇文拓一愣,空洞的桃花眼正对着裴云筝的脸。
哪怕他眼前一片漆黑,依然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屋内突然安静,静得男人能听见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尴尬、郁闷、恼火,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让他无所适从,恨不得立刻消失才好!
等回过神,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裴云筝已经把他扶到床边,“把衣服穿上吧。”
宇文拓还没想好怎么回话,一件衣服便被扔过来,将他身体的关键部位挡住。
意识到她的动作,宇文拓顿时窘迫到了极点。
两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衣服,一张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透了。
裴云筝看出他的尴尬,为了缓解气氛故作随意地开口道,“你不用不好意思,你那里黑乎乎的,我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女人什么意思?
嫌他脏?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让宇文拓恼羞成怒。
他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气鼓鼓地反驳,“哪里就黑乎乎了?我擦得很仔细很干净!”
刚才他凭借着对自己身体结构的了解,把大腿伤口附近该清理的地方来来回回擦洗了好几遍。
裴云筝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在男人再次发飙前,她赶紧用哄儿子的语气哄道,“好好好,你不黑乎乎,你粉嫩嫩!”
宇文拓虽然没有接她的话,但憋在胸口的气顺了不少。
不过,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这话有些不对劲。
裴云筝看他脸色有所缓和,斟酌了一下,又道,“你现在没办法穿衣服,来,我帮你。”
说着,她直接伸手去拿盖在男人身上的衣服。
“不必。”
宇文拓思绪被打断,本能地闪躲,动作间不小心扯到腿上的伤。
他闷哼一声,痛得眉头都拧成一团。
裴云筝行医的这几年,还没见过像他这般矜持的伤患。
“大侄子,姨母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放心,姨母不喜欢你这样的楞头青。村口的赵铁匠知道不?每天光着膀子抡大铁锤那才叫威武雄壮!我就算再嫁人,也找像他那样的!”
赵铁匠?
刚才裴小辞跟他提起村口赵铁匠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在她眼里,他堂堂亲王难道还不如一个打铁的?
宇文拓低垂下眼帘,掩去外露的情绪,“衣服,我自己穿。”
裴云筝斜睨了他一眼,站在床边没有动,“你眼睛看不见,能穿得明白吗?”
“不劳费心。”
裴云筝听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语气,耐心也快耗光了,“我活了几十年,阅男无数,你这具身体在我这里还排不上号。况且,被看个一眼两眼又不会少块肉,实在没必要摆出一副寻死觅活的模样。”
她活了两辈子,很多事早已看淡,在生死面前,礼法纲常不守又有何妨?
这般惊世骇俗的话,裴云筝说得轻描淡写,宇文拓听得脑子一轰,全身血液直往脸上飚。
这、这个女人居然嫌他身体没有看头?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我累了,你出去!”
裴云筝看得出来他这是害羞大于气愤。
她弯腰将反扣在地上的铜盆捡起来,然后顺手拉起床尾被凶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儿子,“我们出去了,你自便。”
说完,她没等男人应声,便领着儿子离开。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
她言尽于此,这个男人对他们母子而言只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不爱惜自己身体,与他们何干?
听到关门声,宇文拓整个人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虚脱地倒在床上。
对他而言,男人的颜面是最重要的。
可是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狼狈过!
别说面子里子,他连裤衩子都丢光了!
以后还怎么面对这对母子啊?
他身侧的手攥成拳头,用力砸了两下床板,随即拿衣服将自己的脸蒙住。
............
大约一个时辰后,宇文拓依然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躺在床上。
叩!叩!叩!
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听到屋外有人敲门。
他立刻挣扎着坐直身体,“谁?”
“大表哥,是我呀!”
门外传来裴小辞脆生生的小奶音,“你的药煎好了,我给你送过来。”
“请进。”
得到宇文拓的回应,裴小辞才推门进来,他走到床边,将碗捧到男人嘴边,“大表哥,喝药吧。说归说,闹归闹,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此时,宇文拓已经把裴云筝临走时丢在他身上的衣服穿好了。
他端坐在床边,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完,“好......唔!”
他刚想把药碗还回去,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蜜饯。
裴小辞低头,一眼就看到他左腿伤口处有一滩血渍将纯白色的长裤染成了暗红色。
“大表哥,你的伤口裂开了。”
其实,宇文拓冷静下来后就察觉到左腿伤口阵阵刺痛。
不过,他还是嘴硬地回了句,“不打紧。”
“我娘亲说,你的伤如果不及时处理,腿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裴小辞说到这里,顿了下,仰起小脸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样也不打紧吗?”
裴云筝到底不是狠心肠的人,自己劝不动宇文拓,就让儿子借送药来劝他。
宇文拓被问住了。
是啊,脸面固然很重要。
但是与一条腿相比,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才瘸了两天,他就好像陷入绝境,把自己搞得一团糟。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变成瘸子,往后的几十年该如何生活?
男人陷入天人交战,挣扎了好片刻,终于向现实妥协,“小表弟,能不能麻烦你娘亲过来替我处理一下腿上的伤?”
裴小辞见男人松了口,眼神都亮了几分,“你等着,我这就去叫我娘亲!”
过了没多久,裴云筝便提着药箱过来了。
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宇文拓俊脸上神情不太自然,“姨母,刚才的事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
这个男人瞧着就是养尊处优之人,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想通刚才的事,还主动向她道歉,也是难得。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我已经忘了。”
裴云筝看着他裤子上鲜艳的血迹,直接将药箱往地上一搁,取出剪刀、止血药粉和纱布,准备办正事,“把腿伸过来,你伤口需要重新换纱布。”
等她再转身,宇文拓已经听话地坐到床边,将左腿搭在床沿上。
裴云筝低头把他的裤子沿着伤口处剪开,洒上止血药,替他重新包扎好。
等处理完,她从床边起身,“以后要擦澡,别自己来了,还是我来吧。”
“好......啊、?”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宇文拓震惊得瞳孔放大,“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条腿经不起任何折腾了,在你眼睛复明前,有洗澡需求,我可以帮你。”
“可是......”
裴云筝见他有顾虑,撇嘴道,“我都没嫌你麻烦,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愿意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完全是看在五百两的份上。毕竟你要是瘸了,我的五百两诊金就收不回来了。”
宇文拓把俊脸转向一边,别别扭扭道,“你毕竟是女子,此事传出去,恐怕会有损你的声誉。”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裴云筝好心救他,他不想坏了她的名声。
“医者仁心,你好歹叫我一声姨母,我自然得对你的伤负责到底。再说了,我儿子都会打酱油了,还能对你这个黄花大闺男有非分之想不成?”
“我不是......”黄花大闺男。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这么决定了。”
裴云筝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提着药箱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又提醒一句,“夜壶给你放在床边了,你伸手就能摸到。”
话毕,宇文拓便听到关门声。
这个女人为了顾及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没等他回应便走了。
房间里,宇文拓维持坐在床边的姿势,垂着眼眸怔忡出神。
裴云筝性情洒脱,不拘小节,可真是个奇女子。
自己的眼睛何时才能复明?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他这位姨母!

五年后,归云村。
暮色四合,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蜿蜒曲折的乡间小道上,出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两人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背篓朝村子最南边的小院走去。
“娘亲娘亲,你看贺大娘家的鹅又乱跑啦!”
说话的小奶娃瞧着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青山色的小袍子,身上背着个同色系的小挎包,头发扎成拳头大的揪揪,束在脑袋顶。
此时,他仰起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瞧着灵动可爱,“看到大鹅,孩儿诗性大发,想作诗一首送给您!”
裴云筝低头看向面前的小家伙,心头不禁一软。
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裴云筝生下的儿子裴小辞。
五年前,她借烧毁祠堂除掉了前世推她儿子落水的绿柳,并且与紫苏打配合,暗中调包了嫁妆。
裴若雪跟陆庭洲成亲第二日得知嫁妆与礼单不符,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她着了裴云筝的道,总算确定裴云筝也重生的事实。
于是,她抢先捅破裴云筝未婚有孕一事。
裴云筝以为宠她的父亲和爱她的祖母会狠狠惩戒害她失身的裴若雪。
谁曾想,他们只担心裴云筝累及族人,会让裴氏颜面扫地,甚至想在安国公府沦为京城笑柄之前,将她秘密处决。
是她娘亲交出了掌家钥匙,自请住到京城外的庄子上,才保住了她。
那一刻,裴云筝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父亲和祖母从前对她的宠爱不假,可他们宠的是她国公府嫡女的身份。
像她这样的名门闺秀生来便是为了维系家族利益。
即便身为国公府的嫡女,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下场就是被抛弃。
“娘亲?娘亲?你有听孩儿说话吗?”
裴云筝收回神思,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你要吟诗?好啊,说来听听。”
这五年,他们母子俩一直生活在归云村。
期间,裴家从不曾派人看望裴云筝母子一眼,仿佛早已忘了他们的存在。
由于裴小辞早产,身体孱弱,三天两头地生病。
裴云筝为了儿子,拜了一位告老还乡的太医为师,潜心钻研医术。
老太医见裴云筝有天赋,便毫无保留地将医术传授给裴云筝。
自从老太医去年离世后,归云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找裴云筝。
昨日,村头贺大娘家的阿黄跟山里野猪干架,弄折了一条腿。
她跟裴小辞这么晚回来,就是上山采药给贺大娘家的阿黄治伤。
前世她作为永宁侯府的当家主母,一心扑在内宅事务上,忽略了儿子。
为了弥补对儿子的亏欠,重生后她日日陪伴儿子成长,受儿子的影响,她性子也不像从前那般沉闷了。
此时,裴小辞在自家娘亲的注视下,双手往身后一背,摇头晃脑地开始吟诗,“鹅鹅鹅,曲项刀一割,白毛烫开水,红掌卤一锅!”
背完,他一脸得意地扬起小脸蛋,大眼睛眨巴眨巴,“娘亲,我作的诗是不是文采斐然独具一格呀?”
“跟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你说你《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都能倒背如流,结果就这?”裴云筝瞧着儿子古灵精怪的小模样,慢条斯理地卷起衣袖,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裴小辞捂住屁股,机警地往后退了几步,跟裴云筝拉开距离,“娘亲,我要是过去,你能保证不揍我吗?”
裴小碗虽说早产体弱,但是淘气得很,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
今天为了凑热闹,他夸下海口说已经把书上内容一字不落地背完了。
裴云筝自然不能如此纵容他,“我只能保证不打脸。”
挨过打的朋友都知道,就算是打屁股这种肉多的地方,没个两三天也是好不了的。
“救命啊!有人打小孩啦!”
裴小辞大眼睛乌溜溜转了转,抬起小胖手护住脑袋,拔腿就往自家院子里跑。
然而,他跑进门还没走几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哎呀!”
小家伙当场被绊倒,还好倒在一个肉垫上才没摔个狗吃屎。
裴小辞伸手左摸摸右摸摸,当意识到身下的肉垫有鼻子有眼的,立刻尖叫出声,“啊!娘亲,咱家院子里有个死人!”
死人?
裴云筝听到院中儿子一惊一乍的叫唤,连忙加快脚步。
她还没迈进门槛,就有一股若无似有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没有明灯,借着淡淡月光,裴云筝勉强辨认出脚边的地上有一串尚未凝固的血迹。
再抬眸,她就看到裴小辞扑过来,小胖手指着地上的黑影,“娘亲,死人在那里!”
裴云筝扫过儿子如临大敌的表情,心下也生出警惕。
她瞧着地上的黑影,迟疑片刻,走过去拿脚踢了他几下,“喂!醒醒!”
地上的人穿着夜行衣,黑灯瞎火的,看不出来哪里受伤了。
不过,裴云筝踢了他几脚,对方都一动不动,毫无反应,看样子确实像是断气了。
她略一沉吟,低头吩咐儿子,“小辞,去拿把铁锹来。”
此人深更半夜潜入他们家,还穿着见不得人的夜行衣,肯定不是好人。
既然人已死,为避免节外生枝,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尸体埋了。
“好勒!”
裴小辞得到指示,迈开小短腿,跶跶跶跑进厨房。
裴云筝站在那里,思考要不要把‘尸体’烧了再埋。
就在这时,她突然瞟到地上的‘尸体’动了一下。
他、怎么动了?
不会还没死透吧?
裴云筝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她迟疑了一下,慢慢凑近过去,想一探黑衣人的鼻息。
然而,裴云筝刚弯下腰,黑衣人蒙面黑巾后的眼眸突然睁开。
裴云筝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出招。
动作又快又狠,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
黑衣人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直接扼住她纤细的脖子。
“别动,否则我拧断你的脖子!”
低沉的嗓音沙哑急促,裴云筝从他紊乱的呼吸断定,此人伤得不轻。
她眼珠转了转,一脸惶恐地开口,“好汉饶命!不管你想劫财还是劫色,我保证配合!”
劫财劫色?
她想得美!
男人听着她没骨气的话,冷嗤一声,“家中有没有酒和剪刀?”
“有有有!”
裴云筝忙不迭点头,瞥过他左腿还在流血的伤口,又补充一句,“你伤得不轻,如果不及时把伤口里的断箭取出,这条腿就要废了!我略懂医术,可以替你医治,还请好汉手下留情!”
“那便劳烦......”
“坏蛋!放开我娘亲!”
咚!
随着一声闷响,男人后脑勺猛地一痛,掐着裴云筝的手便跟着松开了。
他颀长的身形晃了晃,整个人无力地栽倒在裴云筝肩头。
“男子汉大丈夫欺负女人算什么本来,有本事冲小爷来啊,小爷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裴小辞拖着铁锹刚走出厨房,就看到自己娘亲被黑衣人挟持了。
他顿时不淡定了,举起比他人还高的铁锹,就冲男人后脑勺挥过去。
男人毫无防备,直接被铁锹拍晕。
“哇呀呀!再吃小爷一锹!”裴小辞打完一下觉得不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抡起铁锹。
裴云筝见儿子还要动手,一把抓住铁锹,出声阻止他,“小辞,快住手!”
裴小辞瞪着趴在他家娘亲身上的男人,英勇地握起拳头,“娘亲别怕,有我在,绝不会让坏蛋欺负你!”
裴云筝指了指脚边的黑衣人,“你刚才一铁锹下去,已经把人打得没知觉了。”
“啊?他这下不会真死了吧?”
裴小辞瞅了瞅倒在裴云筝身上的高大身影,握着铁锹的小手一下子松开了,慌得说话都磕巴了,“娘、娘亲,我是不是杀人了?”

裴云筝睨着他那张臭脸,心情莫名愉悦。
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再多说,而是动作麻利地替男人穿好中衣,然后套上长衫。
铁柱的衣服除了袖口略短,居然意外地适合这个男人。
一袭鸦青色长衫,同色系的腰带勾勒出劲瘦颀长的身姿。
明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长袍,硬生生被他穿出了尊贵威仪的气场。
清冷的桃花眼哪怕不聚焦,依然掩盖不住他的绝色。
“喏!拿好!”
裴云筝将刚才放在床边的一根分叉木棍塞到男人手中,“这根木棍是我从柴堆里挑出来的,粗细长短适中,刚好可以给你当拐杖用。”
宇文拓握紧木棍,硬邦邦地从唇间吐出几个字,“多谢姨母。”
“乖。”
裴云筝听多了,觉得这个称呼还挺顺耳,“走吧,姨母带你去吃早饭。”
说着,她抓住木棍另一端,牵着他走出屋子。
院子里,裴小辞已经吃完早饭,坐在桌子前读书,“......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彼以好来,废关驰禁,上敷文教,虚至实归。故人民杂居,往来如市。”
读完一页,他听见身后动静,扭头向裴云筝举起手里的书,“娘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裴云筝走过去,看着他指的那行字,耐心地把整段话都给他解释一遍,“这话是说,我不欺骗你,你也不欺骗我。使来者空怀诚意而来,满载收获而归。边关和平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双方贸易公平诚实,百姓不分种族,和平相处。”
这是前朝诗人写的,希望与邻国友好往来的美好愿景。
宇文拓本来以为裴云筝不可能知其意,却没想到她能跟她儿子讲得头头是道。
听着她的解释,男人心底不禁浮起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绝对不是乡野村妇这么简单。
他正走着神,裴云筝已经把他扶到桌前,将装着馒头的盘子放在他面前,“这有粥和馒头,吃吧。”
“好。”
宇文拓抬手朝碗摸过去,却被裴云筝一把拉住。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回事,一只瓷勺就被塞进他手里,“粥有点烫,你当心。”
宇文拓能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触感柔软,更加确定这绝不是村中寡妇该有的手。
还是说她医术好,对养护双手也很有一套?
他正在走神,裴云筝已经拿起墙边的背篓,“小辞,看家,看着他。”
裴小辞用力点头,“好!娘亲,你去山上注意安全噢!”
裴云筝离开后,裴小辞又写了五张大字,然后跑去厨房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到宇文拓面前,“大表哥,你该喝药啦!”
药是裴云筝提前煎好的,放到这会儿,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宇文拓浅尝了一口,苦得直皱眉头,“这药怎么这么苦?有没有蜜饯?”
“良药苦口!我从三岁起,生病的时候都能一口气把药喝光光,你不会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吧?哎呀呀!男子汉大丈夫你居然还怕苦呀,大表哥?”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挑衅的三连问,二话不说端起碗直接一口气干了。
好苦!
苦味顺着舌尖一路苦到心里!
他的好‘姨母’不会故意在药里加大黄连的分量吧?
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苦的药!
宇文拓忍了又忍,实在受不了,向桌边的裴小辞求助,“能不能给我一杯水?”
裴小辞看着男人伸过来的手,将一粒小小的东西放在他掌心,“大表哥,吃吧!”
宇文拓一愣,“这是什么?”
“蜜饯!”裴小辞把他的手抬到他嘴边,“你尝尝,可好吃了!”
宇文拓低头,把掌心的蜜饯含进嘴里。
九分甜,带着一分酸,在齿间散开,瞬间冲淡了药汁残留的苦味。
裴小辞单手托腮盯着男人,见他含着蜜饯不说话,忍不住问了句,“怎么样,甜吧?”
清脆稚嫩的童音敲击在耳膜上,宇文拓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暖。
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嗯,甜。”宇文拓把嘴里的蜜饯吃完,唇角微微勾起,“先苦后甜,确实不错。”
“大表哥,你记住,喝药可以先苦后甜,但人生千万不要相信先苦后甜。”
听着小家伙突然一本正经的语气,宇文拓来兴趣了,“哦?愿闻其详。”
裴小辞清了清嗓子,“世人一句先苦后甜,让人熬了一年又一年,结果一摸口袋没有半文钱。所以啊,苦吃完了,也未必能换来甜。”
宇文拓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梢,“是吗?”
裴小辞小屁股往他跟前挪了挪,“当然!我娘亲说了,人生在世,你永远也预测不到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所以啊,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饿了就吃累了就睡!”
好一个及时行乐!
好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宇文拓着实被裴云筝教孩子的话勾起了浓烈的好奇心,“你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到底是什么样的寡妇,能有如此标新立异的见解?
他不知道,裴云筝上辈子就是宁可苦自己,也要守住侯府的荣耀。
结果自己忙得累死累活,连儿子都没时间看顾,而偌大的侯府花着她挣的银子,没有人心疼她,个个贪图享乐,过得快活逍遥。
她跟儿子死在烂透了的永宁侯府,真的很不值当。
而此刻,裴小辞敏锐地看出宇文拓对自家娘亲感兴趣,义正辞严地打消他的念头,“大表哥,你不许打我娘亲的主意!”
大表哥长得是不赖,但是又瞎又瘸,不是良配!
他娘亲光是照顾他一个就已经很辛苦了,绝不能再多个拖油瓶!
宇文拓听着小家伙话里的警告,扯起薄唇,带出微末的弧度,“小表弟,你想多了!我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看上一个寡妇。”
他不像几位皇兄,选妻子还看重出身。
可是,裴云筝带着个儿子,他父皇不可能允许这样的女子嫁进皇家。
等等!
他跟这对母子萍水相逢,他竟然被这个小鬼说的话牵着鼻子走。
甚至还很认真地设想了一下,裴云筝嫁进凌王府的可能性。
真是疯了!
男人此话一出,裴小辞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庆幸,“有你这话我就放心啦!话本子里常说,救人一命要以身相许,我还担心你缠上我娘亲呢!”
童言无忌,宇文拓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小家伙如此盲目自信,他忍不住提醒一句,“以你娘亲的情况,别说是我,在你们村她也很难二嫁。”
“我娘亲怎么啦?她长得倾国倾城美若天仙,是归云村一枝花,任谁看到都会喜欢。你不喜欢,只能说明你没眼光!”
裴小辞很护短,见宇文拓这么说裴云筝,顿时炸毛了,口不择言地追加一句,“你眼睛又看不见,你凭什么说我娘亲?”
“......”
宇文拓算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他流落至此,一个小鬼都敢骑到他头上。
不过,跟一个孩子计较显得他小肚鸡肠。
宇文拓呼了一口气,没搭裴小辞的话,把脸转向一侧,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还生气了?
小气鬼!
裴小辞见男人不理自己,也把小脑袋扭向另一边,拿后脑勺对着他。
要是有第三个人在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生气时的动作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裴小辞生了一会儿闷气,觉得口渴,正想去厨房倒水,跳下板凳的时候,手不小心拐到桌角的碗。
“啊呀!”
小家伙看着碗翻下桌子,不由惊呼一声。
眼看着碗就要砸在地上摔个粉身碎骨了!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坐在一旁的宇文拓右脚一抬,脚背稳稳接住瓷碗。
他的脚用力一掂,瓷碗就被抛回半空,毫发无损地落回桌上。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裴小辞当场目瞪口呆,“大表哥,你好厉害啊!”
宇文拓自幼习武,教他武艺的都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
他这几年一直驻守南疆,几乎从无败绩,听过的褒奖不计其数。
可是裴小辞一句简简单单的夸赞,竟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宇文拓努力压制着上扬的嘴角,“这点雕虫小技算什么?不过没办法,我受伤太严重,都没发挥出真实实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就这么厉害,要是没受伤那还得了?
裴小辞大眼睛溜溜一转,小手拉上宇文拓的衣袖,“大表哥,你现在养伤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收我为徒,教我学功夫?我也不用学太多,学到你的十分之一就够啦!”
宇文拓失焦的眼眸对着他的方向,“你为什么想学功夫?”
“因为我想保护我娘亲!”
倒是个有孝心的小家伙。
宇文拓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回答,心里有些欣赏这个小不点,沉吟片刻,回道,“我可以教你,不过学功夫很辛苦,你怕不怕?”
裴小辞用力摇头,“我不怕!大表哥师父,你就教教我吧!”
软糯的小奶音带着几分撒娇意味,让人很难拒绝。
宇文拓左腿上的伤口很深,并不是教人学功夫的好时机,但他不想让小家伙失望。
他沉默片刻,喉咙动了动,最终答应下来,“好。”
见男人点头,裴小辞展开笑颜,黑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谢谢大表哥成全!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哒!”
听着小家伙清脆的笑声,宇文拓不由勾起唇角,因为失明而低落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听到男人出声,裴小辞愣了一下,随即很小声地问了句,“娘亲,大肥羊知道我们的计划,不会赖账不给诊金吧?”
“不至于......”
裴云筝昨晚给宇文拓处理伤口的时候,就认出男人身上穿的白色中衣是京城锦绣坊最好的绸缎料子,身份必然非富即贵,不差钱。
此时,她看着儿子懊恼的小表情,刚想安慰两句,外头就传来贺大娘中气十足的声音,“小云啊,我今早蒸了馒头送些过来给你跟小辞尝尝!”
裴云筝来归云村可以算是被裴家流放,她并没有对村民提起自己的真实姓名,只说了母姓谭,单名一个云字,所以村中比她年长的人都亲切地称呼她小云。
“来喽!”
裴云筝应了一声,目光在男人那身染了血污的衣服停顿了一下,然后牵着儿子出去。
贺大娘为了答谢她昨日给阿黄治疗腿伤,给他们母子俩送了十多个刚出笼的馒头和一大海碗小米粥,“馒头和粥都热乎着呢,你们趁热吃!”
“谢谢大娘!”裴小辞接过装着馒头的竹盘,冲贺大娘甜甜一笑,“您蒸的馒头又白又软,我最爱吃啦!”
“你这小东西嘴巴真甜!”贺大娘跟裴小辞搭了几句话,被小家伙哄得合不拢嘴。
裴云筝迟疑了下,询问贺大娘,“大娘,能不能问铁柱兄弟借两套不穿的衣服?我下次去集市买新的还给您。”
铁柱是贺大娘的儿子,裴云筝只远远见过他一两回。
而她生下裴小辞没多久,朝廷征兵,铁柱便报名参军了,这两年只跟家里书信来往,一直没回来过。
“小云,你说借就太见外了!铁柱去参军家里的衣服搁着也是占地方,我待会儿就去给你拿几套过来。我记得有两套还是新做的,放旧了太可惜了。不过小辞还这么小,铁柱的衣服他哪里穿得?”
裴云筝摇头解释,“大娘您误会了,不是给小辞穿。”
贺大娘一听这话,顿时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你家又没男人,不给小辞给谁穿?”
毕竟,裴云筝当年是独自一人搬来归云村的。
而她生下裴小辞后,一直以寡妇自称。
嘭!
“我......”
裴云筝还没来得及回话,屋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你屋里还有旁人?”
贺大娘说着,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瞅。
就在这时,屋中传来一道闷哼。
贺大娘听出是男人的声音后,神色微变,“小云,我听说昨晚有贼进了咱们村子,你们家可别是遭贼了!”
话音刚落,屋里又传来‘嘭’的一声巨响。
这个蠢男人在干什么?
裴云筝在心里暗骂一句,扭头跟儿子对视一眼,然后快步朝屋里走去。
“娘亲,等等我呀!”
裴小辞担心裴云筝有危险,抱上墙边洗衣服用的棒槌,小跑着追过去。
“你们当心啊!”
贺大娘见状,思来想去,放心不下,干脆抄起院中的小方凳跟上他们母子。
偏房内,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的男人正倒在地上。
宇文拓左腿受伤,眼睛又看不见,起床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刚爬起来,又被床边的方凳绊了一下。
这一下摔得不轻,牵扯到腿伤,他疼得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贺大娘站在门口,视线越过裴云筝母子看向趴在地上的年轻男人,眼睛都直了,“小云,这位不会是小辞他爹吧?”
“不是!”
“不是!”
裴云筝和裴小辞母子异口同声地否认。
说完,裴云筝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赶紧又补充一句,“我那英年早逝的夫君比他俊俏多了。”
五年前,裴云筝搬来归云村的时候确实说过自己是寡妇,但是看着眼前男人跟裴小辞有几分相似的脸蛋,真的很难不让人多想。
贺大娘目光一直盯着宇文拓俊美绝伦的脸庞,好奇地追问,“你们孤儿寡母,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住在你们屋子里?”
裴云筝不清楚宇文拓的身份,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时,站在男人身边的裴小辞抢先出声道,“大娘,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位是我七舅姥爷孙子二舅公小姨子表侄弟弟家的儿子。他在家烧火把眼睛熏坏了,知道我娘医术高明,特意过来找我娘治眼睛的!是吧,大表哥?”
大表哥?
宇文拓听着耳畔清脆稚嫩的童声,被气笑了。
好好好,他堂堂亲王竟然被个小鬼占了便宜。
不过在养好伤之前,他的身份不宜暴露。
姑且不与这个小东西计较。
他在心中权衡片刻,硬着头皮认下这个小亲戚,“是呢,小表弟。”
见儿子随机应变,裴云筝默默对小家伙竖起大拇指,随即笑着看向贺大娘,“大娘,我大侄子眼睛不好使,路上碰到歹人,丢了包袱,瘸了条腿,衣服钱财都丢了,所以只能先向您借两件应个急。”
贺大娘闻言,看向宇文拓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同情,“真是可怜见儿的,好在人没事。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家拿衣服。”
临走前,她又朝宇文拓脸上瞅了两眼。
原来他跟小辞是表兄弟啊,难怪长得有几分相似呢。
贺大娘一走,屋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宇文拓目不能视,双手在地上摸索着,想找个着力点,借力爬起来。
不过他刚一动,就被裴云筝摁住肩膀,“别乱动!你腿上本就有伤,再磕着碰着,这条腿就废了!”
宇文拓一怔,下意识地往她站的方向侧了侧脸。
尽管他看不见裴云筝的长相,但是这个女人嗓音清婉,言行有度,完全不像是生活在乡野的村妇。
“我扯到腿上的伤口了,还劳请......”宇文拓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问她,“不知夫人该如何称呼?”
裴云筝和裴小辞在村里也算是孤儿寡母,家中突然多了个大男人,很容易传出流言蜚语。
而避免麻烦最有效的手段便是,成为这个男人的长辈。
裴云筝居高临下睨着男人,“你跟我儿子以表兄弟相称,便唤我一声姨母吧。不知侄儿又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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