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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春乱云祉顾元柔全文+番茄

痕迹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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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皇后以帕掩唇,打趣道:“陛下多次赐婚,征北将军始终不愿,这回难得松口,看来是缘分到了。陛下,你说呢?”皇帝淡淡地笑了:“梓童所言极是,裴爱卿少年英才,不能因为边疆战事耽误了终身大事。传令下去,着礼部拟旨,云氏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特赐婚武安侯府嫡长子,钦天监挑选吉日,择日完婚。”命运如棋盘落子,权由他人定夺。云祉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既侥幸得偿所愿,却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她无声苦笑,与征北将军一道领旨谢恩,余光中可以看到,她的未婚夫,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哪怕这场赐婚,本就源自于他的默许。很快,云祉就知道缘故了。因为皇帝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裴爱卿,征北将军乃北征而设,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宿卫京师,领右武卫将...

主角:云祉顾元柔   更新:2025-03-29 14: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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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云祉顾元柔的其他类型小说《锦春乱云祉顾元柔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痕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皇后以帕掩唇,打趣道:“陛下多次赐婚,征北将军始终不愿,这回难得松口,看来是缘分到了。陛下,你说呢?”皇帝淡淡地笑了:“梓童所言极是,裴爱卿少年英才,不能因为边疆战事耽误了终身大事。传令下去,着礼部拟旨,云氏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特赐婚武安侯府嫡长子,钦天监挑选吉日,择日完婚。”命运如棋盘落子,权由他人定夺。云祉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既侥幸得偿所愿,却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她无声苦笑,与征北将军一道领旨谢恩,余光中可以看到,她的未婚夫,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哪怕这场赐婚,本就源自于他的默许。很快,云祉就知道缘故了。因为皇帝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裴爱卿,征北将军乃北征而设,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宿卫京师,领右武卫将...

《锦春乱云祉顾元柔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皇帝微微眯起了双眼。
皇后以帕掩唇,打趣道:“陛下多次赐婚,征北将军始终不愿,这回难得松口,看来是缘分到了。陛下,你说呢?”
皇帝淡淡地笑了:“梓童所言极是,裴爱卿少年英才,不能因为边疆战事耽误了终身大事。传令下去,着礼部拟旨,云氏女才貌双全,蕙质兰心,特赐婚武安侯府嫡长子,钦天监挑选吉日,择日完婚。”
命运如棋盘落子,权由他人定夺。
云祉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既侥幸得偿所愿,却又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哀。
她无声苦笑,与征北将军一道领旨谢恩,余光中可以看到,她的未婚夫,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喜悦。
哪怕这场赐婚,本就源自于他的默许。
很快,云祉就知道缘故了。
因为皇帝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裴爱卿,征北将军乃北征而设,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宿卫京师,领右武卫将军一职吧。”
右武卫将军,乃从三品的武职。
从统帅三军、征战沙场的征北将军,到守卫京师的右武卫,裴行慎及冠之年就摄居高位,在旁人看来鲜花着锦,个中滋味大概只有他知晓了。
只是,即便裴行慎战功赫赫,这样的圣宠也未免太过优渥了吧?
云祉疑惑之际,就见裴行慎从袖子中取出一块老虎形状的虎符令,双手一抬,神色异常冷峻:“陛下,臣既然迁任武卫将军,便不再适合掌管虎符,还请陛下收回。”
虎符一出,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云祉飞快地扫了一眼,脑海中突然有一股明悟——皇帝在收兵权!
今日皇帝的赐婚也好,裴将军应婚也罢,都是君臣博弈,而她,便是棋盘上的那枚棋子,任人操纵。
云祉不期然地想起往日种种,心中生出了些疑惑,那日在藏书阁出现的男子,会不会就是裴将军?
她不由自主地暗暗打量,正好碰上对方投来的视线,冷峻、锋锐,又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沉郁和身世,直叫她吓了一跳,立马收回视线。
而此时,皇帝依旧矜持着,他轻叩着御案,道:“裴爱卿不必如此,这块虎符自开国以来,就一直交由武安侯府掌管,你身为侯府嫡长子,继续保管虎符也是情理之中。”
裴行慎道:“时移世易,武安侯府当初保管虎符,是为了巩固江山统治。如今陛下励精图治,天下归心,武安侯府再执掌虎符不仅不合时宜,还容易惹来宵小窥视。还请陛下挥手虎符,还侯府一片清明。这不仅是微臣的意思,更是家父的期望。”
“好!武安侯府满门忠心,实乃朕的肱股之臣啊!”
皇帝大笑,直接从御案上走下来,挥手让太监收走虎符,然后亲自把裴行慎搀扶了起来。
“裴爱卿,你且安心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吧!”
皇帝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云祉的脸上,目光微沉,道:“梓童,给云氏请太医。”
皇后笑道:“陛下放心,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了,出宫前让江太医再给云姑娘看一看,保证不会让她因为病情耽误了婚事。”
于是,云祉又享受了一次太医问诊的殊荣。如此一耽搁,等到她出宫时,其他落选的秀女已经全部离开了。
宫门外,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未见云府马车的痕迹。
云祉习以为常,甚至还有心思想着,身为礼部侍郎的父亲,在得知皇帝新下的旨意时会是什么心情?
美梦破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吧。若是赐婚圣旨由他亲自书写,那就更有趣了。
“二妹妹。”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云祉一愣,回头看去,便看到一位如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匆匆走来。
他才下了值,身着花钿绣服,当看到她脸上遮面的薄纱时,神色就愈发急切了。
“二妹妹,怎么又犯风疹了?脸上痒不痒?好在我随身带着药,你快拿去擦一擦。”
话音未落,他已经从随身佩戴的荷包中取出药瓶递了过来。
云祉盯着他手上的药瓶,没有动作。
顾华清一如既往地温和,道:“二妹妹,愣着作甚?这是大夫新配的药,我每年春季都常备着。”
云祉抬头看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张画面,最后都化作脸上复杂的笑意:“多谢表哥。”
“二妹妹,你的风疹之症起于芙蓉,你素来避而远之。今日起疹,是不是特意为之?”
云祉坦诚地承认了:“对。”
“二妹妹,你不愿意入宫为妃可以另想他法,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呢?万一......”
“没有万一。”
云祉冷静地打断了他的话:“重症休克也好,君前失仪也罢,我都自愿承担后果。”
顾华清神色一黯:“二妹妹是不是在怪我?”
“不怪你,你有你的选择。此前是我冒昧了。”
顾华清上前一步,急切道:“二妹妹,莫要说这样疏离的话,是我没能护好你。你明知这其中艰险,怎可轻易就将后果揽上身?我怎舍得你去承担万一......”
云祉别过头,避开他的目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总比入宫为妃好。”
“那你就愿意嫁入武安侯府吗?”
顾华清顿了顿,继续说道:“二妹妹,这裴将军行事果敢,手段也......听闻他后院美人如云,怕不是个清净的处所。”
云祉微微垂眸:“那又如何?我的人生处处由不得我做主。表哥,日后少些相见,免得旁人误会。”
顾华清急得伸手握住云祉的肩头,声音紧绷:“二妹妹,你我自幼相伴,那些情谊怎可因这一事就消散了?你若是不想嫁他,我这就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云祉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抬手拨开他的手:“收回成命又如何?表哥可愿意娶我?”
——表哥,父亲有意让我进宫为妃,我不愿,你娶我可好?
熟悉的话语再次响起,顾华清神色恍惚,记忆中那张期待的面容渐渐褪去,换做眼前亭亭而立的女子,神色冷淡,不见半点涟漪。
“二妹妹,我、我只当你是妹妹......”
云祉轻笑一声,顾华清似是被刺痛了,愧疚地说道:“二妹妹,我......”
“华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一道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正在僵持的两人齐齐抬头看去,然后,便是满目艳丽的彩云。

来人一袭正红色的锦缎长袍,袍上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凤凰的眼睛以红宝石点缀,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彰显着来人的尊贵身份。
随着她的走动,绣着精美云纹图案的同色织金长裙一路摇曳,似有彩云相随。
“华清哥哥,你下值了不回家,在宫外逗留做什么?”
女子娇俏可人,在顾华清身边站定后,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好奇,直直地朝云祉看来:“华清哥哥,请问这位是?”
“玉华,这位就是我的二表妹,我常与你提起的。”
顾华清又看了看云祉,道:“二妹妹,这位是汝南王之女,玉华郡主,常年跟随汝南王生活在封地,前几天才刚刚进京。”
即便是在与她说话,顾华清的眼神始终追随在玉华郡主身上,那双清润温柔的眼神多了几分珍惜和喜爱,这是云祉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
原来,这就是让他不惜悔婚的女子啊。
云祉眸光一敛,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却不动声色:“玉华郡主安好,久闻郡主芳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二娘子过奖了,华清哥哥经常在信中夸你才貌双全,本郡主好奇许久,早就想见你一面了。”
玉华郡主话音一顿,目光落在她带着轻纱的脸上:“只是,二娘子为何带着面纱?难道这是京中美人出行的招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祉从似乎从她的言语中听出某些嘲讽的意味。
顾华清浑然不觉,反而被逗得一笑,摇头道:“玉华,二妹妹脸上出了风疹,心里正难受呢,你莫要调侃她。”
“风疹?风疹是什么样的?我还从未见过呢。”
玉华郡主眨着眼睛,突然就抬起手,朝云祉伸来。
云祉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阻拦却已然不及。
下一刻,用来遮挡面容的轻纱已经出现在玉华郡主手上,一丝得逞的快意和挑衅展露在她的脸上,堂而皇之,毫不掩饰。
“老天爷啊!好恶心啊!”
玉华郡主尖叫一声,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是的,把手上的面纱甩掉,捂着眼睛扎进顾华清的怀里。
她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华清哥哥,风疹也太可怕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我不会被过了病气,脸上也长疹子吧?”
突然而来的投怀送抱让顾华清措手不及,他僵硬地安抚着怀中的女子,语气柔得几乎要化开:“玉华,没事,不用担心,风疹不会传染,只是二妹妹体质特殊才会如此。”
“真的吗?华清哥哥,我好怕啊。”玉华郡主抬起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我保证。”
玉华郡主破涕为笑,转头看向云祉时,脸上又带上了些许愧疚:“二姑娘,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我。”
她虽是道歉,语气里却毫无诚意,眼神还时不时瞟过来,透着股子居高临下的劲儿,仿佛她肯道歉已是天大的恩赐。
顾华清这才记起自己的表妹,脸色一僵,讪讪道:“二妹妹,玉华就是这般直来直往的性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云祉看着眼前这对相依相偎的男女,从未觉得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哥是如此陌生。
等闲变却故人心,还是她从未看透过他?
她淡淡一笑,道:“无妨,郡主性子率真,自然是天真可爱。对于释放天性的人,我向来是多宽容几分的。”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京城权贵遍地,区区藩王郡主也不过尔尔,就凭玉华郡主这等被骄纵出来的蛮横和心机,在京城那些人精眼中,比秃子头上的跳蚤还要显眼。
日后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兴许是云祉意料之外的淡定太过碍眼,又或许看懂了她眼底关爱智障的眼神,玉华郡主脸色骤变,她跺了跺脚,娇声道:“华清哥哥,二娘子这是在责怪我呢,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顾华清面露难色:“二妹妹......”
云祉抬眉看他:“表哥是什么意思?难道让我道歉不成?”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二妹妹,你不要误会。”
顾华清急着要解释,却又被玉华郡主扯了扯袖子:“华清哥哥,你不要为难,都是我不对,你们莫要因为我而生分了。”
“玉华,多谢你体谅我。”顾华清一脸感动。
云祉:“......”
看到这一幕,云祉不仅觉得恶心,还觉得可笑,她刚刚就不该停下来浪费时间。
就在她考虑如何回去时,一道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马背上高大矫健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男子端坐于一匹枣红骏马之上,神色冷峻、目光寂然地望着前方,在森严巍峨的宫墙下,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与格格不入,一股压抑的气息沉沉地蔓延开来。
云祉心中一动,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错觉。
似乎是察觉到旁人的注视,马背上的男子冷冷地转头看来,待看到是她,便微微眯起了双眸。
“云姑娘,你怎么还没回去?”
来人正是新上任的右武卫将军裴行慎、云祉赐婚的未婚夫。
这是个好问题。
要是云府有车马接送,也不至于有方才那些糟心事。
云祉一时间不知道该怪谁,只能苦笑道:“发生了些事,耽搁了些时辰。”
裴行慎眸光一扫,在场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并没有多问,而是朝后头的小厮点头示意,才对云祉说道:“云姑娘,我送你回去吧。”
虽然云祉正在为如何回去而发愁,但是光天化日之下与裴行慎同坐一骑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了,哪怕两人目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也不行。
于是,她委婉地拒绝了:“多谢将军好意,云府的马车很快就到,我等等便是。”
裴行慎挑了挑眉:“云姑娘不必客气,下人已经去驾车,很快就到。”
云祉:“......”
好吧,是她想多了......才遭受了荼毒,搞得她脑海里都是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不过,即便苏大夫看出什么也无妨,闺阁少女学点医术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为了防止露馅,她早就收集了不少医书,以备日不时之需。
云祉心中一定,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是小女子冒犯了,还请苏大夫帮忙隐瞒脉案。”
若非裴行慎不是藏书阁那位,被他知道未过门的妻子曾经中过媚药,又会有什么想法?
这一场赐婚本就不纯粹,不能再添任何波澜了。
苏大夫捋了捋胡子:“你这女娃娃看着顺眼,我就帮你这一回吧,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他意有所指地留下一句话,方子也不写,直接去抓药了。
很快,三帖药交到了云祉手上。
裴行慎一直冷静不言,临走了,终于开口问:“苏伯,不知云姑娘身体如何?”
“没事,娘胎里带的毒,这才有了风疹,吃几几帖药就好了。”
裴行慎轻轻地嗯了一声,面沉如水,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云姑娘,时辰不早,我送你回府吧。”
“劳烦裴将军了。”
一路无话,挂着侯府标志的马车畅通无阻地抵达云府,门房见此架势,立马开了大门恭迎。
云祉下了马车,对着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微微福了福身子:“多谢裴将军一路护送。”
“举手之劳罢了。”
裴行慎微微颔首,目光沉凝地望着妙曼而颀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落日的余晖倾泻而下,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直至云府大门阖上,裴行慎才从恍惚中惊醒,一枚刻着祥云的羊脂玉佩被他取出来,又对着云府发起了呆。
“是你吗?”
轻轻的呢喃很快就消散在晚风的低吟之中。昏黄的残阳,慢慢地坠入绿瓦红墙的高宅大院中。
府邸内外,悲欢并不相通。
云祉还提着药包,转眼就跪在了花厅上。
“逆女!”
碎裂的茶盏四处迸溅,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云祉微微一颤,但神色异常平静。
“宫内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被赐婚给裴行慎那武夫!”
云祉垂眸敛目:“圣上乾坤独断,女儿不知。”
云玄素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语气异常冷漠:“你可曾面圣?”
“今日陛下在福宁宫召见秀女,女儿被当场赐婚征北将军。”云祉语焉不详地应付着。
“这不可能!”
云玄素脸上的冷漠被费解所取代,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质问:“陛下既然已经见过你的相貌,为何还会赐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女儿所言,句句属实。”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云玄素觉得不对劲,又质问道。
“宫中多芙蓉,女儿不慎染了花粉,脸上起了风疹。”
“姐姐自知有此顽疾,素来都是躲着芙蓉的,为何在宫中就染上了呢?莫不是故意的吧?”
花厅里,除了满脸怒容的云玄素,还有继室张氏和嫡次女云妍。
方才开口的,正是云妍。
她素来与云祉不对付,此时依旧煽风点火:“听说她方才是坐了武安侯府的马车回来的,才刚赐婚就如此亲密,莫非姐姐与那裴将军早就互生情愫,才使法子躲过了选秀?”
她越说,云玄素的怒火就越旺,最后直拍桌子:“好一个孽障!枉费老夫对你多年的教导!来人,取家法来!”
云妍眼里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来了。
张氏理智尚存,稍微拦了拦:“郎君,如今木已成舟,再惩罚二娘也无用啊。过几日宫里和侯府都会来人,若是发现二娘身上有伤,反倒不美了。”
圣上赐婚并加恩,特命令宫中织造为云氏女制作嫁衣,实属无上的荣光。
圣旨是礼部尚书亲自起笔,云玄素亲眼所见,同僚们的贺喜和羡慕不绝于耳,他用尽了全部的涵养才不至于失态。
谋划了十几年的心血一朝作废,他没有当场失态已经是修炼有成了。
云妍收到母亲的眼色,立马讨巧卖乖:“爹爹,姐姐不愿为您分忧,女儿愿意。”
云玄素看了小女儿一眼,神色稍缓:“罢了,你的前程另作安排,不必再进宫吃苦。”
吃苦?呵,他倒也知道后宫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同是嫡亲的女儿,他怎么就忍心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云祉心中涌起了一股怒火,十几年来的种种偏待又浮现在眼前,奶嬷嬷的话犹在耳畔,云祉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愈发可怕。
就比如现在,云玄素看向她的眼神依旧冰冷,毫无父女之情:“今晚,罚跪佛堂。”
他说完便甩袖而去,连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张氏过来,一副慈母姿态地安慰她:“二娘,如今你爹正在气头上,今日之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女儿明白。”
张氏满意地点头走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云妍得意洋洋地指挥婆子:“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请二姑娘去佛堂?耽误了我爹的大事,小心拿你们是问。”
婆子谄媚地连连应是,非常不客气地扯了扯云祉的胳膊:“二姑娘,请吧!”
云祉甩了甩胳膊,冷冷地看了婆子一眼,那婆子瑟缩了一下,但想到四姑娘在此,立马挺直了腰杆。
佛堂就在花厅一侧,充盈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婆子拿来拜垫,云妍立马制止了:“撤走!姐姐犯下大错,罚跪已经是仁慈,怎配用拜垫?就直接跪地板上吧。”
若是在地板上跪上一夜,那膝盖怕是要废了。
婆子有些迟疑,拿着拜垫举棋不定——毕竟是主子,若是二姑娘的腿脚出了什么问题,四姑娘无碍,她做下人的肯定没好下场。
云祉压根儿没理会她的聒噪,直接拿过拜垫跪坐下去。
云妍冷笑一声,走过来就要抢,云祉看向她,问道:“四妹妹刚刚说我犯下大错,敢问是什么错?是没能入宫为妃,还是被赐婚侯府?”
云妍被问住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所以然来。
云祉嘲讽地笑了笑,看了看左右的丫鬟婆子们,意有所指地说道:“隔墙有耳,奉劝四妹妹谨言慎行,莫要犯下欺君之罪。”
“你胡扯!休要恐吓我!”
云妍色厉内荏地大喝了一声,但终究是怕了,打消了盯梢的念头,急匆匆地走了。
她一离开,云祉就从跪改为坐,周围的丫鬟婆子刚要阻止,云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为首的婆子权衡了一番,只当作是看不见了。
——这二姑娘眼看就要高嫁了,得罪她不值当。

初春时候,斜阳脉脉,落日的余晖越过高墙红瓦、穿过雕栏画柱,透入兰台阁殿内,只剩下暧昧不清的光影。
腐朽的尘埃在窗棂间飞舞。
云祉瘫坐在散落的书堆边,脑袋抵在书架上,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股陌生的燥热从心底直窜脑门,又流向小腹,她神智恍惚,不停地喘着粗气。
哪怕从未经历过,此情此景,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双大手从背后探来,云祉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一股背离理智的冲动主宰了她的思绪,她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覆其上。
隔着男人的手掌,云祉清晰地感受到心脏极速跳动的幅度,嘭、嘭、嘭,宛若一根下一秒就要崩断的弦。
那手掌仿佛烙铁,灼热、又带着汗湿,手下的衣裳似乎在下一刻就被焚烧殆尽。
云祉手指蜷缩,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嘴巴张合了几次,才终于用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不要。”
她用尽全身的呐喊,仿佛惊动了对方,身上的那只手猛地往后拉。
嗡的一下,她的理智如决堤的洪水般瓦解。
“不......放......放开我......”
男人坚若磐石,不为所动,那股灼热的火焰随着她的挣扎越来越旺,烧得她口干舌燥,面红耳赤。
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
云祉紧紧闭着眼睛,在理智完全崩解之前,低头向那只作乱的大手狠狠地咬去。
嘴里慢慢有了血腥味,男人终于发出一声痛哼。
“松口。”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极端的情绪。
云祉立马松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岂料双腿一软,又跌倒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上。
云祉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多看,也不愿多听。
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把她拦腰扶起,云祉连忙抵住书架,抖着手整理衣裳。
鬓发乱了、衣带散了、肚兜掉了......平时轻而易举的事情,此刻却手忙脚乱,寂静的殿内,只听见衣服的悉索和环佩的碰撞声。
半刻钟后,云祉终于整理好了仪容。
“今日征北将军凯旋,圣上在集英殿宴请群臣,你为何出现在后宫?”
许久无声。
云祉耐心即将告罄时,沙哑的男声才迟迟回答:“宴中离席更衣,宫人引我到此处。”
想起自己午后饮下的那杯酒,云祉的眼神暗了暗。
那杯酒,是表妹赠予她的,那是她一起长大的表妹啊......
云祉无声苦笑,越发觉得后宫不是良善之地。
“敢问阁下,是否中了媚毒?”
后面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沉重而急促,压抑而低沉,辨不清他是何种思绪,但那一声“是”,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此人身材高大健硕,想必是武将,能够出席今日的凯旋宴会,必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他却被人下了媚毒,被引入后宫。普天之下,谁有这样的能量?
是皇帝?还是皇后?
她被下了药引到此处,是巧合还是一场阴谋?
若依照前世电视剧上演的套路,应该很快就有抓奸的人登场了。
此地不宜久留!
“西北角有道小门,甚少有禁军巡逻,阁下沿着宫墙走去,可以抵达前殿。”
“你是何人?”那人问道。
“不过是个普通宫女罢了。”
云祉脚步微微一顿,又快步走了起来。
嘎吱。
藏书阁的大门缓缓打开,被阻隔的余晖倾泻而入,女子妙曼而颀长的背影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未曾梳起的长发随风而起,美得仿佛一副画。
大门很快又被阖上,一抹莹光一闪而过,却见地上躺着一块质地莹润的羊脂玉佩,残留着一段余香。
那是......她系在腰间的禁步。
外边隐隐有嘈杂声传来,男人脚步微顿,转向了角门。
殿外。
落日余晖渐渐隐去,灯火阑珊,笙歌隐隐传来,前朝后宫,仿佛两个世界。
后宫一片冷寂,稍有动静就能传出很远。
大戏开演,自然是需要观众的。
云祉慢慢走着,突然在藏书阁外的芙蓉池外停了下来。
她离开储秀宫去藏书阁是有目共睹的,今晚之事若真是阴谋,她安然出来势必惹人怀疑,倒不如制造没去过的假象。
毕竟......她望了望在夜风中荡漾的池水,若有所思。
体内燥热,以水镇压,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明日就是殿选了。
云祉迎风而立,听着渐渐逼近的嘈杂声,微微一笑,纵身跳了下去。
冷冽刺骨的池水覆没了全身,体内的燥热与昏沉都被冰冷取代,云祉拍水挣扎着,喊了几声:“救命!救命!”
看到表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岸边,云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放弃挣扎,闭着眼睛昏了过去。
“姐姐,姐姐,等等我,等等我。”
清脆甜美的声音从一片片斑斓模糊的光影中渐渐清晰,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跟在她身后,从牙牙学语到及笄之年,从娇憨可爱到明媚动人。
“太好了,姐姐!你和二哥定了娃娃亲,以后你嫁来顾府当我二嫂,咱们就永远不分开了!”
彼时,她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傻瓜,你长大后也是要嫁人的。”
......
前不久,在得知父亲想送她入宫,某图泼天富贵之时,她第一时间找到了青梅竹马的表哥,她结了娃娃亲的未婚夫。
“表哥,我们尽快完婚可好?”
桃花树下,男子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笑着从她鬓发上摘下一瓣桃花:“二妹妹,莫再逗我。”
“父亲欲送我入宫,但我生性疲懒,不愿此生埋没深宫失去自由。只有与你完婚,才能摆脱入宫的命运。”
男子愣住了:“可是,二妹妹,娃娃亲只是长辈的笑谈,做不得数的。况且......我已有意中人。”
桃花瞬间化作漫天飞雨,如霜刀寒剑,冰冷刺骨。
“二妹妹,你别急,我再替你想办法。”
......
想啊想啊,她被一顶轿子送入高墙,步步惊心,不得安寝。

一双大手从窗外探来,就在云祉怔愣的功夫,药瓶到了裴行慎的手上。
药瓶是宽肚短颈的白瓷,釉白而淡青,寥寥几笔柳树勾勒飘扬。
瓶底之下,清晰地刻着一个姓氏——顾。
云祉眼睁睁地看着,裴行慎将药瓶转了一圈后,面无表情地塞进了他的袖子里。
“裴将军......”
“此药无用,稍后让苏大夫给你另配新药。”他看了过来,解释道:“苏大夫乃江湖名医,与家父乃故交,最擅长疑难杂症。”
“可是......”
云祉还欲说些什么,裴行慎淡淡地说了声:“到了。”
马车停下,前头的小厮殷勤地跑来放脚蹬,本来还想搀扶她下车,余光却看到自家主子下马走来,顿时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面对裴将军伸来的大手,云祉也愣住了。
她抬头看去,男人神色平静,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无端地让人有种专注的错觉。
她迟疑地把手搭上去。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宽厚而略带薄茧的手掌紧紧握住,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宛若灵光般击中她的脑海,尽管周遭喧闹嘈杂,她却仿佛重回了那日的藏书阁。
一样的霸道,一样的威迫感,似乎连男人身上气息也连通了起来。
云祉大惊,只觉得手下宛若烙铁一般烫得厉害,她连忙缩回手,然而被对方紧紧禁锢着,难以动弹。
“裴将军?”
抬头才发现,裴行慎正在看她,黑眸中似是翻起了波涛,连剑眉都微微蹙起了细小的弧度。
“抱歉。”
裴行慎恍然惊醒,连忙松开,却见她莹白如玉的手背上已经多了一圈淡淡的红痕。
他目光一暗。
云祉若无其事地用宽袖遮掩住了,抬头一看,苏氏医馆的牌匾在夕阳下熠熠生辉,门前坐满了候诊的病人。
小厮似是看穿了她的顾虑,点头哈腰地在前头带路:“云姑娘,您这边走,咱们走侧门进去,苏大夫甚少坐诊,咱们直接去后边找他。”
这小厮的态度,似乎太过热情了。
裴行慎看了云祉一眼,几步上前,在小厮身上踹了一脚:“狗腿子。”
“将军您教训的是。”
小厮立刻立正受训,腰板要多挺直就多挺直,但在面对云祉时,又立刻满脸堆笑,谄媚的模样着实让人无法直视。
能随裴将军出行,这随从想必也非普通下人,这份殷勤劲也太过了。
“不知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张三。”
“将军!我是有大名的,怎能像路人甲般随意称呼?”
那随从有些不满,但很快又堆满了笑容,对云祉说道:“云姑娘,小人名叫张元武,乃将军扈从,这些年来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您若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小人就是了。”
“多嘴。”张元武又挨了一脚。
张元武眼珠子一转,一脸懊恼:“是是是,小人多嘴了。云姑娘若是好奇,尽管问将军,将军见多识广,知道的比我还多哩。”
这主从相处,倒是有趣。
坊间对裴将军多有传闻,今日一见,方之传闻不尽相符。
兴许是她的目光惹来的误会,裴行慎犹豫了一会儿,道:“都是一些行军打仗的见闻,若是你感兴趣,日后再与你细说。”
日后......
云祉又想起了彼此的关系,心中百味杂陈,怔怔地回了神:“好。”
三人一行畅通无阻地进了苏大夫家院子。
苏大夫正在庭院中打瞌睡,被张元武叫醒后满脸起床气:“又是你小子?你家将军余毒已解,还来做什么?”
“苏大夫,这次并非将军求医,而是另有他人。”
苏大夫这才看到裴行慎和云祉,这时云祉已经掀开了帷帽,他不由挑了挑眉头。
“风疹?这点小毛病也劳烦老夫,不治不治。”
裴行慎拱了拱手:“苏伯,云姑娘乃小侄的未婚妻,常年被风疹所困,还请你出手医治。”
“未婚妻?你小子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
苏大夫立马从躺椅上起来,眼底全是好奇与探究。
张元武连忙把圣上赐婚一事告知。
苏大夫若有所思,冲云祉招招手:“原来如此,女娃娃,你过来吧。”
云祉落座,苏大夫把手往她脉上一搭,本来漫不经心的神色越来越奇怪,视线时不时在云祉和裴行慎之间打量,十分怪异。
许久,他高深莫测地说了句:“云姑娘,你的风疹只是小问题,三帖药即可。只是,你体内余毒未清啊。”
“什么?云姑娘也中毒了?”
张元武脱口而出,下意识看了自家将军一眼,发现他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奇怪,目光灼灼,似是期待,又似是紧张,整个人崩得像一张满弓的弦。
太奇怪了。
他立马闭上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起来。
云祉也震惊不已,苏大夫所说的余毒,难道是当日中的媚药?
她前世出身杏林世家,虽然没有继承家业,但耳濡目染之下,把脉问诊并不在话下。
出事后她已经给自己诊过脉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现在......
云祉看了看裴将军,又看了看这位胡子花白、与她前世爷爷一般年纪的老人,种种想法浮于心头:“苏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大夫捋了捋胡子,笑了笑,点头。
走到庭院角落,云祉小声问道:“苏大夫,我所中之毒,是否与裴将军一样?”
苏大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云姑娘,老夫从不泄露病人脉案,这是行规,我以为云姑娘很清楚的。”
云祉心中一跳,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难道苏大夫看出什么来了?
是了,都怪这处庭院的布置太令人熟悉了。
昔日爷爷家的院子也是这般,到处都充满了草药的痕迹,种植的、炮制的、晾晒的......混杂着草药味清香的院子是这么熟悉,仿佛她从未离去,只要推开院门,就能看到摇着蒲扇的爷爷笑呵呵地冲她招手:“丫头,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她差点泪满长襟。
最终,她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目光不可遏制地在那些熟悉的药材上停留、辨认,短暂地贪念着前世最珍贵的回忆。
这点端倪,足以让人老成精的苏大夫发现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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