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薛漱玉李成海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弑君后,我竟成了病娇暴君的白月光薛漱玉李成海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风雨同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流瑟挪着莲步,端了些糕点,就往皎月房边走,流瑟漂亮容貌不逊色于皎月,只是这学识实在是......因而身价上就矮了皎月一头。人都势力,最喜见风使舵,尤其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地界,流瑟善妒,一直和皎月处不来。今夜老早就皎月听说应了贺冽临的约,中途又勾了薛漱玉去她房里,想来也是两份的恩宠,两份的富贵,流瑟气急,借着送糕点的由头就想半路截胡了薛漱玉,搅了皎月的好事。转过了墙角,流瑟远远地就瞧见薛漱玉从皎月房中离开。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不过总不是得了味儿的样子。流瑟揪着胸口簪花,心中窃喜,这不正随了她的意吗,天赐的机会。于是流瑟整理好衣裳,拈着绣了牡丹花样的帕子端着乘着荷花酥的精致小碟,婀娜多姿的就往薛漱玉方向小步追了上去。“漱玉公子~怎么脸上...
《重生弑君后,我竟成了病娇暴君的白月光薛漱玉李成海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流瑟挪着莲步,端了些糕点,就往皎月房边走,流瑟漂亮容貌不逊色于皎月,只是这学识实在是......因而身价上就矮了皎月一头。
人都势力,最喜见风使舵,尤其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地界,流瑟善妒,一直和皎月处不来。
今夜老早就皎月听说应了贺冽临的约,中途又勾了薛漱玉去她房里,想来也是两份的恩宠,两份的富贵,流瑟气急,借着送糕点的由头就想半路截胡了薛漱玉,搅了皎月的好事。
转过了墙角,流瑟远远地就瞧见薛漱玉从皎月房中离开。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不过总不是得了味儿的样子。
流瑟揪着胸口簪花,心中窃喜,这不正随了她的意吗,天赐的机会。于是流瑟整理好衣裳,拈着绣了牡丹花样的帕子端着乘着荷花酥的精致小碟,婀娜多姿的就往薛漱玉方向小步追了上去。
“漱玉公子~怎么脸上这般不好看,是不是皎月姐姐怠慢了,皎月性子难免高傲些,我这有些自己做的荷花酥,同为一楼的姐妹,权当替她给您赔不是了?”流瑟声音婉转如黄鹂,一张嘴比着皎月,可是一个赛着一个的甜。
“公子可要尝尝?”流瑟隔着自己贴身的手帕把碟子捧到薛漱玉跟前儿,一双眼睛单纯的不得了,盘子里的点心白白的炸面团上着了一点粉,八个棱角过了油撑开了果真如名字似的,确实是一朵莲花,六朵莲花缀在了冰裂纹的瓷盘上,还原了出水芙蓉的模样,食器搭配,相得益彰,薛漱玉看着胃口大动,着实有些馋了。
薛漱玉当然看出来流瑟殷勤,来的这么巧还带着点心,两人关系铁定不是真姐妹。不过这不过这也碍不着薛漱玉什么事,皎月对她怎会有什么心思,吃块糕点又如何。
薛漱玉笑眯眯道了谢,什么好姐姐的什么美厨娘的都往外讲,顺了碟子就伸手拈了块荷花酥抿进嘴尝尝味道。
流瑟看着薛漱玉吃了糕点,就和软了骨头似的,不动声色地就往薛漱玉身上靠,一截藕臂贴着薛漱玉的后背就攀了上来,嫣红的唇都快触上薛漱玉的脸了。
流瑟身材曼妙,加上穿的清凉,流瑟挑了薛漱玉耳畔碎发绕着指尖打圈儿,似有似无往薛漱玉耳边送着气声。
“奴家房中还有好些精致的糕点,薛公子可愿意去?”
流瑟对这些男人招架不住的路数熟捻于心,盘算着薛漱玉这风流性子应该马上就安耐不住了。
薛漱玉耳后敏感,经流瑟一挑逗,僵了好半天硬是压下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流瑟的心意昭然若揭,薛漱玉当然是不能跟她走的,去了要发生些什么,就算她是个一窍不通的憨傻,也是能明白几分的。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毕竟这荷花酥确实做的不错,跟合薛漱玉胃口,用不能明着拒绝吧。
于是薛漱玉装出从前薛漱玉的色胚子模样,一把抓住了流瑟作乱的手,就要往上抚。
此举正中流瑟下怀,流瑟演起这档子事来炉火纯青,两靥飞上红云,眼神像是能勾人魂魄似的,正要半推半就的娇斥一声好引着薛漱玉去自己的地界儿......
“嗝!”
薛漱玉打了个嗝......
平地一声雷,真是响亮极了。
“嗝!”
薛漱玉又打了个嗝儿......
“嗝......”
“嗝......嗝......”薛漱玉打嗝,停不下来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薛漱玉似是哽住了一抽一抽的半天没个停下来的意思。
流瑟顿时兴致全无,眼皮一抬的功夫就把薛漱玉上上下下快速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到他腰上停住了,眼睛顿时一亮。
薛漱玉腰上缀着的一圈夜明珠,个个都十分浑圆,定能卖个好价钱!若能拿到手,往后可有段日子不用再看人颜色讨吃食了。流瑟脸上风云颜色瞬息变化,马上就化了眼里水雾作出一副温柔的体贴样子,东说西扯自说自话打哈哈圆场,勾着薛漱玉的腰带就往自己房里带,这意思硬是想要留了薛漱玉。
好死不死,也不知是什么孽缘,贺冽临在薛漱玉处连连吃瘪,刚刚还被她夺了温柔乡,这时竟还没有走,仍旧逗留在醉仙楼。
怎么说是孽缘呢,贺冽临正兀自凭栏醉酒,对影成三人,却忽然听见有人淅淅索索的讲话声,贺冽临不是爱听这样墙角的人,只以为是哪对野鸳鸯。正打算挪个地方,不打扰人家好事,忽然又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对劲。
听这动响怎么好像还起了争执?莫不是哪位姑娘被欺负了去!
贺冽临虽然爱出入这些烟花之地,心眼儿里却是个善良的人,总是十分怜惜这些姑娘们的,十个受过他眷顾的姑娘有九个是对他赞不绝口的。
贺冽临当即起身去探查情况。
待看清情况时,贺冽临的脸绿的彻底,连带着头上都有些泛绿。
哪有什么野鸳鸯,衣衫不整的正是薛漱玉......
薛漱玉见到贺冽临,忙将流瑟推的更远。
推了个流瑟?!
这混账东西,前后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又换了个人!
皎月怕是正在房中抹泪,贺冽临心想自己费心好不容易哄出来的宝贝她就这样羞辱!
难怪问流瑟房中的丫头流瑟的去向,皆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原来是忌惮着他,怕二人再大打出手。
当着他的面儿挪了皎月走,不过皎月自个儿愿意也就算了。
再挑谁不好,偏就是流瑟,两人上次为了她打的得不可开交,醉仙楼至今还无人敢去触这眉头。
还推流瑟!
流瑟见来者是贺冽临,她是个什么人精?
是最会察言观色的了,也怕脸上阴晴不定的贺冽临知道是自己存心图财勾引,日后保不齐要失了两棵最大的摇钱树。
“公子怎的推奴家?是奴家茶水哪里伺候不周吗?”流瑟跌坐在地上,鼻子一酸声音就带上了哭腔,几分是被跌疼了,几分是演的。
贺冽临一听这番话,更认定了心中所想,他就是故意羞辱自己!
薛漱玉兀自挑眉:“狗咬你一口,你还咬回去吗?”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柳昶林当下气的瞪圆眼,抬脚还要冲过来:“薛漱玉你骂谁是狗!”
薛漱玉不闪不躲,眸子却越过他向后看去,温声道:“邓夫子。”
果然刚才还气焰的柳昶林僵住了,回身见邓夫子站在身后,当下就蔫了。
邓夫子板脸轻斥,唇边的花白胡子一颤:“还不去温书!”
见二人灰溜溜的走了,那花白发须的邓夫子却没打算理她,而是遇过她径自走过,厌弃之意不言而喻。
薛漱玉懊恼自己的人缘,走到哪都有不待见的,脚步连忙跟了上去。
语气恭敬:“夫子,学生这次来是来跟您认错的,您育人无数,肯定不会计较学生一时顽劣之举......还请夫子准许学生回来上课......”
邓夫子总算顿住脚,蹙眉看她:“当真知道错了?”
薛漱玉用力的点头,却不料方才被夫子呵斥回去的柳昶林又折了回来,反而身后还跟着一种书院的其他学生。
皆是站在不远处,朝这边观望,一个个兴味的模样,就是来看她热闹的。
邓夫子看了她一眼,继而看向身后的一众学生,沉吟道:“你当初自书院出去,就是因为滋事生祸,老夫若让你即刻便回来,孔难以服众,以后书院的风气也自是会受到影响,但你若是能在一柱香内背诵出一篇《进学解》,可考虑让你重回书院。”
薛漱玉一愣,而周遭也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
“就他那不学无术样儿,估计唐诗都背不出来......”
“就是,夫子让她背诵《进学解》,我要是她啊,就直接回府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众人都等着看她热闹,可薛漱玉本人却暗自松了口气。
《进学解》前世她便通篇熟读了,更何况前些天在薛府应付刘氏那会儿,她还温习了一遍,现在张口就能来。
可见夫子面上淡薄的鄙夷之色,也跟那群看热闹的学生差不多,都笃定了她背不出。
但为了回书院,薛漱玉决定忍一忍,要是直接背出来想必肯定会遭到怀疑。
于是故意面色为难:“夫子......您能换个要求吗?”
夫子面露失望:“老夫就知道你没有悔过之意,如此世子还是先回吧。”
“别夫子,那学生......学生试一试!”
邓夫子显然也发现了薛漱玉今日的变化,但见她愿意钻研学习,也算是看她顺眼不少,于是点头,兀自坐在了园中的石桌旁,等着她背诵。
薛漱玉眼底皎洁流过,却是故意做冥思苦想道:“国子先生入太学,招诸生立馆下,诲之曰......曰......”
“怎么曰不出来了?”
邓先生坐在石桌旁听着薛漱玉曰来曰去的也没个下文,本有几分期望现在也冷了下来。
看热闹的众人脸上讥笑更甚,若不是夫子在场,柳昶林和李晟怕是早就出口嘲弄。
“夫子莫恼,容学生想想......”
薛漱玉假意思索,磨叽了半天后忽然作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一扫脸上愁云,顿时喜笑颜开,徐徐道来,演技之逼真,薛漱玉自己都快信了。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嗯......毁于随。后面是......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是所谓诘匠氏之不以杙为楹,而訾医师以昌阳引年,欲进其豨苓也。”
虽然结结巴巴,但好歹是一字不少。配合着薛漱玉精湛的演技,众人虽然讶异,但却并未起疑心。
夫子点了点头,虽然背的磕巴,但觉得这顽固总算是转了性子,便也颇为满意。
“既然你心诚,明日便收拾了回书院。好好的仕途非要白白断送在手里,见你聪慧,是块读书的料子,往前只当是你懵懂不知事,给你这次机会,若再蓄意滋事,可万不会有这般了!。”
“多谢夫子,漱玉谨记夫子教诲!”薛漱玉拱手作揖。薛漱玉心下明白:夫子虽说严厉古板,却是个爱才心善之人。
看热闹的众人见此也都渐渐散了,只有柳昶林和李晟阴魂不散。
无非是走了狗屎运,得意的跟个什么似的,夫子也是走了眼,白浪费些好心放了个白眼狼回来。
薛漱玉挑眉,心情大好,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可知我为何熟知这《讲学解》?”
柳昶林不屑,眼睛滴溜一转,想是想到了什么,智商不足,马上就入了套。
“你这投机倒把的下三滥,定是刻意巴结夫子!”
瞧柳兄说的如此难听,我不过是平时留了心,瞧见夫子常看这《讲学解》,想来定是文入人心。
韩夫子之意应了夫子求学不公的经历,便熟记了下来,想着早晚和夫子谈话用得上罢了。薛漱玉玩性大起,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柳兄恍然大悟继而愤慨。
“我倒是为何突然转了性呢,果然下三滥就是下三滥,耍这些手段蒙蔽夫子,看我不告发你!”说罢抬脚便走。
“别啊,柳兄!同门一场且留些情面啊!”薛漱玉假意去追,转身便走了。
揣摩了这两个蠢蛋的下场,心里更是舒爽。薛漱玉心细如发,初来紫庐书院读书便发现了邓夫子学时颇为渊博却只止步于紫庐书院先生一职。
久不得圣心,怀才不遇,想来心里也是愤懑的,正好让两个蠢材去触触霉头。
贺冽临以为薛漱玉嫉妒,故意炫耀,说了这番话来腌臜人,意思就是,姑娘,我的,想玩啊?剩了再给你!
贺冽临哪知皎月是个有气性的,能当上头牌必定不是靠的色相来勾人的,况且贺冽临这话说的难听,哪怕是个再下贱的勾栏女子也尚要三分薄面,何况她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头牌,在这醉红楼还有几分地位呢!
当即就甩了脸子,一把推开贺冽临。
“皎月虽是风尘女子,但从未留过客人过夜,也不愿意开这样的先例,公子如此污蔑我,比不是皎月的有缘人。”皎月搅着袖子,轻咬嘴唇,眼睛忽闪忽闪的就要落下泪来,一副较弱样子连薛漱玉一个女人看了都要心动。
皎月不理会贺冽临,转头对着薛漱玉开口:
“薛公子,我们曾见过的,皎月初次出阁时仍在病中,嗓音沙哑不入耳,因蒙了面被不少恩客笑话,只有公子肯听我唱曲儿,夸皎月唱的好听,公子赏的银两撑着皎月过了好一阵子,不知公子今日还愿不愿意听我唱曲儿?”
皎月抹着泪儿,抿嘴笑起来,几分心酸,几分骐骥,又有几分小心翼翼,薛漱玉心里懵的很,重生过来意识并不太完整,隐约只只记得薛漱玉从前是去过醉仙楼的,至于这一出是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子......是......不记得了么?”皎月见状,哭腔越发委屈了。
薛漱玉咳嗽一声,反正薛漱玉干过的混账事太多,皎月如此,十有八九是有这么一回事的,还是不要被看出来哪里不对劲的为好。
“哪有,只是姑娘从前掩面,声音差了太多,一时之间没有认出来罢了。”
“姑娘若愿意自然是我的福气,我也正想听曲儿解解闷儿,那就劳烦姑娘带路了。”薛漱玉抬手作揖,皎月掩嘴一笑,回了礼就拉着薛漱玉往自己房中去。
贺冽临脸憋的铁青,但这毕竟是皎月姑娘自己的选择,且今日白天里这么一出,答应帮薛漱玉抄道德经,半路就一溜烟跑掉了,也不知她自己单抄了多少,心里还是心存愧疚了,也没多计较,只得算了,打道回府。
薛漱玉茫然地任由皎月拉着,心里还在暴风搜刮残存下来的记忆里关于皎月的片段,也没心思顾及贺冽临的小九九。
皎月引着薛漱玉进了自己的房间在八仙桌前坐下,却也并未去架上取自己的的琵琶。薛漱玉本就心虚,见皎月笑意盈盈的看着她,以为是自己露馅了,正准备找借口搪塞过去。
皎月忽然开口:“姑娘真是厉害,你可是我见过装男人最像的女人了~”
薛漱玉大惊,忙回头看向身后房门,生怕贺冽临或别的什么人跟在了门外。
“你放心,既然引你来房间,自然是想到了”
“你怎么......?”
“你我同为女儿身,我又在这地界儿,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啊,阳平侯的嫡子,小世子,漱风流玉公子,竟然是个女儿身!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皎月厉声道。
薛漱玉一时哑了,脑内飞速运转自己残缺的记忆,这个皎月看来是个了解薛家,甚至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人,她识破自己的缘由还有几分可疑,消息是她打探来的也未可知,眼下自己也一点没有制衡她的筹码......
薛漱玉暗中打量着周围的能当做武器的东西......作着最坏的打算。
皎月聪慧,自然明白薛漱玉的小动作。
“姑娘不必紧张,我被迫挟制姑娘,是一事相求,若姑娘肯帮我这个忙,你的秘密我吞进肚子,直到入土!”皎月目光如炬。
皎月见薛漱玉不再打量周遭,也不开口,就继续说下去。
“我本是一书香门下的女儿,与礼部尚书李波的儿子李川是有娃娃亲的,当年他父亲本是个穷乡僻壤的穷书生,赶考路上险些饿死。”
我父亲施粥给衣的接济他求学,他中了举回来感激我父亲,于是就定了我和李川亲事。
皎月几度哽咽,泣不成声。
“李波官越做越大,丑态毕露,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若不是我父亲的接济,他们哪里会有荣华富贵的一天!”
“他们父子两蛇鼠一窝!竟嫌弃我的出身配不上他!要我作妾给他!如此这般的凌辱,反反复复!害怕我父亲闹到官府那里,他们怕我父亲闹大,断了他们的前程,我父亲只是想保住我的名誉退婚啊!”
“他们......他们!竟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一把火烧死了我家人!连我尚在襁褓的胞弟都不放过啊!”
“我在外学艺回来便见人间炼狱,整天浑浑噩噩还要遭人追杀,隐姓埋名的躲到了这里竟然沦为风尘女子,要靠出卖皮囊才得以苟活!”
“皎月每每想到那个晚上,恨的骨肉都在痛啊!”
“皎月不求别的,知道您心善,李波乃是端王的党羽,您是皎月唯一接触到的里面的人,求求您帮帮皎月!帮皎月报仇啊!”
皎月重重地跪了薛漱玉的面前,声音沙哑破碎,压抑太久的情绪喷薄而出,眼前的美娇娘全然没了一点柔弱气,脊背挺的笔直,眼睛都布上了红血丝,一双手攥着一角都要没了血色。
一双眼睛怔怔地望进了薛漱玉的心里。
真像啊......
真像死在雨里的明璇。
“薛漱玉缓缓开口:你先起来,容我想想。”
薛漱玉扶起皎月,沉思了许久。
才缓缓口头:
“帮你可以,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你答应我的事情......”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肯帮我,皎月定会帮姑娘死守住秘密!”皎月见薛漱玉这是答应了,忙连声应着,欠身又是要跪。
薛漱玉一侧身将皎月掺起,并未受礼,皎月以为薛漱玉心思摇摆想要反悔连忙说道:
“姑娘,皎月自认为颇有些人脉,如若姑娘需要,皎月自当鼎力相助,为姑娘刺探情报,鞍前马后!”皎月一表忠心。
薛漱玉应下,略略的问了些皎月家中遇害的细节,饮了两盅便离开了。
轰隆一声,天边云层里头又劈开几道带着蓝光的闪电,暴雨如瓢泼一般哗哗直落。
“江怀义!你昔日不过一介穷酸书生,若非得了我父亲的提携,也入不了官场。你要踩着我明家满门的尸骨飞黄腾达,你的良心喂了狗了!”
雨水顺着女子精致的鬓角流下来,浸湿的细绸夏衫掩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风雨飘摇,她仿佛能从空气里嗅到一丁点血腥味,当下神情大恸,声音又凄哀下来:
“怀义,你救救爹吧!”
她颤巍巍地抬起手,在门扉上猛拍起来:“我求求你!便是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也看在我们的孩子份上!”
“哗啦--”
大门骤开,里面泼出一盆洗脚水,带着咸味和污垢的液体径直浇在她脸上。
廊檐下站着一娇美秀丽的女子,眉头微蹙,一双水杏眸子里却暗藏得意:
“若非明大人其身不正,怎会让那些言官捉出把柄来,扣上个谋反的帽子呢。现下你来求怀义也无济于事,半个时辰之前,明家满门已经抄斩了。”
她用帕子掩口,柔柔一笑:“姐姐闻不见外头飘来的气味么?真真是血流成河,还请节哀啊。”
“你......”
明璇身躯一震,身子如坠叶般晃了又晃。
忽然,她腹痛如绞,疼得整个人都佝偻下去,想去扒门框,却被那婢女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
“孩子,我的孩子......”
明璇在雨地里挣扎起来,眼睁睁看着下身血流如注,肚子一点一点息了下去。她睚眦欲裂地指着不远处的女子:“是你......你在端给我的姜汤里下了毒。”
江怀义透过窗纸瞧见她,心虚之下难掩一层厌恶,眉宇之中又隐隐痛快:“你如今是罪臣之后,怎能生下我的孩子?没得折损了我的前程!来人,快将她拖走!”
明璇惊呼了一声,便有两个粗壮婆子将她拖走,在地上蜿蜒出一条血痕。
棍子闷头砸下来,她凄惨地嚎叫怒骂。
“你们两个阴损小人,日后一定不得好死!”
......
“少爷......少爷......”
破败的漏檐之下半盏残灯明灭,一个婢女惊恐地看着草垛上的人忽的吐出一口血来,惊叫道:“你可别吓云珠啊。”
明璇刚刚悠悠转醒,听到这话忍不住嘶了一声:“这是哪里......”
话一出口,却有些怔楞。
这声音略略沙哑,与她素日一点不同。
云珠见状泪珠子越掉越勇:“咱们从崖上掉下来,幸得这老前辈搭救。如今离大埠的庄子还远得很,身上的银钱又被那马夫吞了,可怎么办呀?”
明璇这才瞥见,旁边瘸了一条腿的方桌上坐着一位正再喝酒的老者,长衣白发,一派仙风道骨模样。
老者撇了一眼明璇,“啧,左一个少爷,右一个少爷,明明一副丫头样,不知怎么混过来的。”
见他这么轻飘飘泄露天机,云珠一惊,心虚开口:“老先生什么意思,这可是阳平侯府的嫡子!”
那老者却不答话,乐呵呵地提着酒葫芦出去了。
明璇在原地坐了半晌,脑子里似惊雷炸般嗡嗡作响。杂乱纷繁的记忆如雪花片子一样扑簌簌全鼓进她的脑子里,叫她整个人又怔又愣,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她被江怀义和柳宛吟那一对恶人害死,却没料到又在这阳平侯府嫡子薛漱玉的身上活了过来,这阳平侯府嫡子,还是个女儿身。
原来阳平侯薛敬远于子息上十分苦楚,两任侯夫人和几房妾室生的全是女儿。
昔日命薄的原配郭氏不受待见,为了争宠,一咬牙一跺脚,这才愣是把簪花的换了个性别,惹得她下头的丫鬟婆子一起帮着瞒天过海,竟也好端端过了这些年。
郭氏亡故后侯爷又娶了刘氏,依然没将她的女儿身识破,可刘氏表面看起来温良贤惠,实则包藏祸心,生怕这阳平侯府嫡子抢走了那万贯家财,故意纵容原主不说,更暗地迫害,活生生将原主养成了如今无才无盐的模样,一张脸上全是疹子。
原主本就从小被大家当成手心里的宝,这下更是不喜上进,仗着自己男儿的伪装更成日里在外面惹是生非,为了个伶人与小王爷斗架,气得侯爷险些厥过去。这才将她发配到这庄子上思过。
云珠见明璇这个样子,以为她在暗自伤心,只得劝慰道:“少爷不必忧心,侯爷虽然严厉,但日后念起父子亲情,还是会接少爷回到侯府的。”
她自小便被警告不得泄露世子身份,自然是称她为少爷。
薛漱玉倒是适应能力良好,很快便默认了这个称谓。
她前世里听闻过阳平侯的声名,倒是个良臣。
此番借了薛漱玉的身子重生,莫非是上天垂怜,给她一个机会,替亡父沉冤昭雪,惩治那一对贱人吗?
明璇低叹一口气,眼睛却亮了起来。
从此往后她便是薛漱玉,定要好好活下去,将前世的帐一笔一笔清算!
就着院子里的水缸,看了看自己满脸的疹子,她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
刚才那老者可不是常人,那是大名鼎鼎陈伯隐,她也是因为前世幼时常有病痛,家中为她请遍名医,机缘巧合才得一闻。
原身这次出来掉落悬崖是被人所害,满脸疹子又是被人下毒之向,既然他占了原身的身子,便就是薛漱玉,这是不争的事实,且不说报不报仇,好歹得先替原身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薛漱玉没料到竟然能在这破落山村里头遇到济世神医,她心知陈前辈素好美食,便每顿饭都摆上自己能搜罗到的好吃食。果然求得药方,来治体内之毒。
陈伯隐还留了本《悬壶千问》,便云游去了,声称要她拿着好生保命,算是报答她这几日的好菜好酒。
素闻伯隐子无拘无束,天下没有地方能困住他,一生逍遥,果真如此。薛漱玉这才小心得收起这本薄薄的册子,带着云珠一路北上,准备入京寻阳平侯。
只是,去时坐马车,来时两个人囊中羞涩,一路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头,十几天才走了一半的路来到箐州,二人已经衣衫破败,风尘仆仆,能当的都当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银钱换口吃的了。
薛漱玉心下愕然,难不成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就要饿死在这半道上?不成不成。
“砰”,贺景叙面色一沉,将那册子掷在她面前:“此番是朕误会了你,这丸药朕会给昭仪服下,若是有用,朕自会重赏,下去吧。”
云珠在下头等得着急,见似有惊动声,早吓得脸色煞白。好不容易等到薛漱玉出来,见她一张脸成了猪肝色,急道:“怎么了少爷,可治好了?”
“我要出恭。”
薛漱玉抓着云珠的手:“你跟我过来。”
月朗星稀,主仆二人一连跑出数里,气喘吁吁,一眼看过去,后头一个人也没有。云珠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少爷,咱们跑什么啊?”
“皇上许是盯上我了。”薛漱玉摸了摸怀里册子还在,松了口气,“怪我不该贪图钱财,拿着前辈的东西在外面招摇。要是咱们现在不跑,他一定要派人看管我,到时候咱们就跑不了了。”
见那贺景叙看着《悬壶千问》发亮的眼睛,薛漱玉心知他一定打上了这册子的主意。
“皇室这几年一直想寻伯隐子,听说除了昭仪,现下宫里的太后也病着。我只想捞几个钱活命,暂时还不想和皇家扯上什么关系。”
云珠心有余悸,点了点头:“皇上喜怒无常,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因箐州离京城也不算太远,薛漱玉当掉了身上最后一个扳指,每天两碗阳春面挨到了燕京。
阳平侯府前头,她带着云珠跪在朱门前:“不肖子漱玉给爹爹磕头了,请爹爹原宥了漱玉的过错,不然我便长跪不起了!”
彼时刚好下朝的时辰,阳平侯薛敬远勒着马,看见被发配到庄子上的薛漱玉竟然跪在了自己门前,惊得睁大了眼睛,怒道:“你这个逆子!我让你好好思过,谁准你回来的?”
“爹。”薛漱玉抬起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死地抱着那马蹄子,险些被踢飞出去:“若不是漱玉命大,这会早死了,费尽了力气才能活着见爹一面啊!”
薛敬远见她身上衣衫褴褛,灰头土脸,早又惊又疑,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爹爹,便是如此,我与云珠在半道上摔下马车,遇到一个医术精湛的高人,救了我一命。”
书房内,薛漱玉将那些日子的遭遇细细描述一遍之后,声音低了下来,警惕地四处扫了一圈。
薛敬远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此番说话逻辑清明,不像从前那样颠三倒四,又见她瘦削了不少,心里欣慰又心疼起来。
他挥手将家丁遣散下去,合上了茶碗的盖子:“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是--”薛漱玉凑近过去,低低开口,“那医者说,孩儿的脸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中毒所致,这毒素盘亘在体内数年,若不是他为我驱毒,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砰!”薛敬远将茶盏掀在地上,大掌用力地在桌上拍了一记,声音震得薛漱玉往后连退了两步。
他勃然大怒:“原以为你这番磨砺有了些长进,谁知还是满口胡言!你好端端在这侯府里,有谁敢谋害你?我看,你是被江湖术士骗了,或者像以前一样挥霍空了钱财,到我这里扯谎!”
见薛敬远不信,薛漱玉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包牛皮纸:“那医者开的药全在这里了,爹要是不信,寻个大夫问问这药是治什么的,不就知道了!”
薛敬远将信将疑地接过那些药材,眉头渐渐拧起:“这件事我会细细查探,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诓我,立刻将你送到庄子上去!”
两人对话之间,忽然外头一阵脂粉香气,打着帘子进来了两个女子,为首的妇人身材微丰,保养得宜,圆髻上簪了两股金镶玉牡丹钗。她看见薛漱玉,先是一愣,而后眼圈发红:
“哎哟我的玉儿,怎的几月不见憔悴成了这样?快让为娘瞧瞧!”她揽着薛漱玉左看右看,挤下了两滴眼泪,“我就说侯爷太狠了,玉儿小小年纪,便是与那小王爷打了一架险些闹出人命官司,侯爷打骂他一顿也罢了,何必要送到庄子上去?”
呃,薛漱玉滑下两滴冷汗。最毒妇人心,你这可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敬远的脸果然臭了下去,刘氏身后立着一秀丽的少女,一身杏黄蝴蝶花绸衫,系藕色折枝散裙,正是刘氏的女儿薛如音。
她瞧着薛漱玉脸上的疹子淡化许多,露出一张清风朗月的俊脸,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开口:“哥哥这一趟出门,怎么弄成这样?爹爹虽将你打发去庄子上,可不是给了许多银钱的么?我知道哥哥向来出手阔绰,可现在怎么连玉佩长袍都当了?难不成,是故意要在爹面前使一出苦肉计......”
薛漱玉看着这一对母女呵呵一笑:“苦肉计不敢当,不过倒是要问母亲一件事。”
刘氏见她眼里光芒轻绽,像是阳光之下的琉璃一样,倒是颇有几分肖似故去的郭氏,冷不防生出几分忌恨。
“什么?”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赶车的刘顺是母亲陪房里的人,难道没有回府复命?他将我和云珠丢在崖下,带着我那些银钱扭头就跑,是个什么意思?”
薛漱玉盯着刘氏的眸子,看得她往后一踉跄,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刘顺还没回来呢!”刘氏稳住身形,轻咳了一声,面上现出几分怒气,“竟有这等事?等他回府,我一定好好责罚他!”
“你身为主母,怎的用人不贤?要是害了漱玉的性命,你拿什么交代!”薛敬远怒喝一声,震得刘氏和薛如音都骇了一跳。
刘氏搅紧了手上的帕子,哭道:“妾身哪里能料到?想必是路上出了什么波折,否则刘顺万万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我素日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侯爷这话字字诛我的心,可见我平日里都是白忙活了,在侯爷这里讨不到一点好!”
“是啊爹爹,前因后果咱们一概都不知道,你就这么指责娘,娘真是好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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