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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斗后续

平川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倒斗”,就是盗墓。是以前东北地区和北京周边形容这一行的黑话。现在有些影视剧作里不分区域,统一将盗墓称作倒斗,这其实是不对的。挖古刨红薯、掏膛敲疙瘩、下湖翻肉粽、倒斗抢阴宅......每个地方,对盗墓都有各自的称呼。这些称呼源自不同环境、气候里,墓穴所形成的差异,并不是毫无根据随便取的。不过盗墓也没那么神秘。只是有些东西,的确和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就拿洛阳铲来说吧。现如今这玩意儿被传的神乎其技,甚至还被赋予了“盗墓神器”的美誉。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早在我入行时,洛阳铲就已经接近半淘汰化了。基本上只有考古工作者、一些老派团伙以及啥都不懂的野路子还在用。相比之下更受欢迎的,是探针!这东西对洛阳铲,几乎是全方位碾压。首先是效率高,探...

主角:长海建新   更新:2025-02-25 1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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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长海建新的其他类型小说《倒斗后续》,由网络作家“平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倒斗”,就是盗墓。是以前东北地区和北京周边形容这一行的黑话。现在有些影视剧作里不分区域,统一将盗墓称作倒斗,这其实是不对的。挖古刨红薯、掏膛敲疙瘩、下湖翻肉粽、倒斗抢阴宅......每个地方,对盗墓都有各自的称呼。这些称呼源自不同环境、气候里,墓穴所形成的差异,并不是毫无根据随便取的。不过盗墓也没那么神秘。只是有些东西,的确和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不太一样。就拿洛阳铲来说吧。现如今这玩意儿被传的神乎其技,甚至还被赋予了“盗墓神器”的美誉。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早在我入行时,洛阳铲就已经接近半淘汰化了。基本上只有考古工作者、一些老派团伙以及啥都不懂的野路子还在用。相比之下更受欢迎的,是探针!这东西对洛阳铲,几乎是全方位碾压。首先是效率高,探...

《倒斗后续》精彩片段

“倒斗”,就是盗墓。
是以前东北地区和北 京周边形容这一行的黑话。
现在有些影视剧作里不分区域,统一将盗墓称作倒斗,这其实是不对的。
挖古刨红薯、掏膛敲疙瘩、下湖翻肉粽、倒斗抢阴宅......每个地方,对盗墓都有各自的称呼。
这些称呼源自不同环境、气候里,墓穴所形成的差异,并不是毫无根据随便取的。
不过盗墓也没那么神秘。
只是有些东西,的确和大家在荧幕上看到的不太一样。
就拿洛阳铲来说吧。
现如今这玩意儿被传的神乎其技,甚至还被赋予了“盗墓神器”的美誉。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早在我入行时,洛阳铲就已经接近半淘汰化了。
基本上只有考古工作者、一些老派团伙以及啥都不懂的野路子还在用。
相比之下更受欢迎的,是探针!
这东西对洛阳铲,几乎是全方位碾压。
首先是效率高,探针融入了更多科技和机械原理,显著提升速度的同时,还能大幅降低体力消耗。
这导致过去用洛阳铲两个月都未必能干完的活儿,用探针几天就搞定。
其次是安全。
探针只有拇指粗细,留在地表的探孔就是一个小黑眼儿,基本不会引起人们的警觉。
最牛逼的,是探深,足以打到地下三四十米!
是洛阳铲远远不能比肩的。
此等利器在手,即便是刚入行的野路子,只要能打听到古墓所处的大概区域,就可以通过网格状下针的办法,探明墓穴的位置。
如果换成专业团队,几根探针同时操作,那只需个把小时,就能摸清地底下的状况了。
到了2000年,四牛牌探针制造厂在河南成立,河南本就是盗墓重灾区,这使得探针在极短时间里风靡业内,更进一步加速了洛阳铲的衰落。
王长海能吃上倒斗这碗饭,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他把探针玩明白了。
不过技术达标,不代表就一定能发大财。
前年夏天,他们在兴城搞了个清代都统墓。
出货时,买家看出他们是外行,就硬是把清三代的东西说成了宣统年间。
原本值十万的货,最后只买了两万二!
用长海叔的话说:想想就他妈磕碜......
所以,他才会拉我入伙。
倒不是因为我会看古董,而是他觉得我学习好,只要肯下功夫,应该很快就能入门。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荒唐?
实际上,这种草台班子一样的小团伙,恰恰才是这行里广大从业者的缩影。
这也是我自觉不如那位同行的原因之一。
他不仅天赋异禀,且初入江湖就有名师指路;而我,却是啥也不懂,跟着小团伙起家。
即便后来我也拜了高手为师,但这段“血统不纯”的黑历史,却是永远也摆脱不掉的。
这个,就叫出身。
小团伙水平有限,基本不碰先秦、汉唐这类年代久远的大墓。
一是找不到,二是找到了也拿不下来。
对他们而言,反倒是两宋和明清时期的古墓更受欢迎。
尤其清墓,除了王侯级别要深一些,剩下的达官显贵,哪怕一品大员,多数也不超过三米。
墓浅,工程量就小,自然也不需要散土。
当晚打洞当晚回填,然后偷偷把货一卖,被发现的风险几乎为零。
相比小团伙,野路子才是最不靠谱的。
这群人操起铁锹就特么知道干,完事提上裤子就跑,连个盗洞都不填!
基本上前脚刨坟,后脚就被逮住了!
现在好些短视频平台都能刷到探墓博主,如果你观察仔细就会发现,他们的视频内容,大都是明清墓和民国墓。
一个个盗洞大摇大摆的撅在外边,看着和光屁股的暴露狂似的。
不用怀疑,这全是野路子的杰作。
长海叔就不同了。
他曾在专业团队里做过土工,安全意识很强,要不然我也不敢跟着他出来。
倒斗这事儿,长海叔一年前就跟我提过,当时我还吓了一跳,还劝他别再去干,说盗墓是犯法的、被抓住要蹲大狱什么的。
哪成想,一年后,我却主动入了伙......
初八那天。
我早早起床插好粥,和奶奶打过招呼就离开了家。
奶奶没在意,还以为我是去上学了。
来到村口,长海叔已经在等我,和他一起的还有他侄子王建新和叔伯兄弟王长军。
“川子!!”
看到我,建新哥非常兴奋。
他和我一样,都是一夜之间没了爹妈,所以我俩关系一直都很亲近。
“卧槽,你真来了,我还以为我二叔吹牛逼呢!”
“嗯。”
我点点头,又分别叫了声长海叔、长军叔。
见我情绪有些低落,长海叔搂住我的肩膀说:“放心吧川子,家里这边我都跟你婶子嘱咐好了,晌午一过她就过来跟你奶奶说,往后也会帮忙照应着。”
“再说咱又不是多长时间不回来,等年底你拿回钱来,好好孝敬你奶奶,比啥都强!”
听到这话,我心头的酸涩消散不少。
对,离别只是暂时的!我回过头,看着家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
奶奶,等着我!
等我回来,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
由于不擅长找墓,长海叔他们基本靠“买点儿”干活。
当时我们出发的那么快,就是有个承德的卖点儿人联系了他。
那时火车安检不像现在这么严格,长军叔打扮成民工,把工具混在刨锛大铲里,很轻松就带上了车。
一路辗转,到承德已经第三天晚上。
我们在站前简单吃了碗抻面,就打车去找住的地方。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一路上都比较节俭的长海叔,当时却在司机的推荐下,选择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宾馆——云山饭店。
后来他和我解释,干这一行,要该省省该花花。
小旅馆便宜不假,但是却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甚至,半夜钻进房间掏包都不算稀奇!
丢点钱是小,探针被发现就麻烦了。
那天晚上,云山饭店大堂,我这个山里来的穷小子,第一次见识了钱的力量。
光影璀璨,富丽堂皇。
给人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长海叔他俩去办入住,我跟着建新哥到休息区等候。
坐在古香古色的实木沙发上,我并着腿,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背包,那副局促的模样,就连后来带着手镯坐到铁椅上时,都未曾再有过......
建新哥就不同了,大大咧咧往那一坐,看起来稀松平常。
眼见长海叔二人还在排队,他就掏出烟来递给我。
我看了看周围,小声问:“让抽么?”
啪嗒~
两颗烟掉在了地上,建新哥呆呆的看向了我身后:“卧槽…?!”

实际上,但凡古墓,尤其汉族古墓,不讲风水的情况很少,不过也并非没有。
就比如大名鼎鼎的秦陵,其东西朝向的特点,就与传统风水观念不符。
再比如印山越王陵、汉光武帝原陵、房山金陵、宋太祖永昌陵等等,这些也都是帝王陵,但在选址上,却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和风水理念相悖的地方。
尤其赵匡胤的永昌陵。
据说他当年用射箭的方式决定墓葬位置,箭羽所落之处不仅偏僻,而且地势低平,面山背水,几乎犯了所有风水大忌。
不过这样的例子毕竟只是少数,且各自都有一套能说得通的地方,至于老太监这种,专挑绝地下葬的情况,我到今天为止,也才碰到过两次。
只能说,运气来了,当真是挡也挡不住。
“卧槽?!”
一看是回填土,长海叔兴奋的直接爆起了粗口:“牛逼啊川子!这都能让你给找着?”
建新哥大声道:“这岂止是牛逼?”
“行了行了,别扯没用的!”
不等我解释,长海叔立刻安排道:“建新你回去,把东西都拿过来!”
“川子歇会,长军你来,继续往下打!”
长军叔应声接过探针,立即开始操作,这时候周伶也过来了,长海叔连忙让她看土。
接过土块儿,周伶不光用鼻子闻,还捏起一撮尝了尝。
紧接着,她便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啊?”
见周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当时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不过我并没表现出来。
一方面是我觉得,现在高兴还有点早;另一方面,男人嘛,总得有点风度不是?
十分钟后,取土器带出了一节夯土。
“他奶奶的!”
长军叔边接探杆边说:“五米才见夯土,这老太监,埋的够深的啊!”
我心说这回绝对稳了,便鸟悄的看向周伶。
不料这一看,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当时周伶正蹲在三米开外,一口接一口的冒烟,那模样,就跟谁欠了她几十万不还似的!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不能是让我给气的吧?要这样的话,那她心眼儿也太小了?
考虑再三,本着和气生财的想法,我凑到她身边小声问:“伶姐,你不是生气了吧?”
“可不至于的啊!”
“我这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真碰见什么难题,指定还是得靠你!”
周伶思绪被打断,扭过头直愣愣看向我,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小屁孩儿,还挺体贴的嘛!”
别说,她一笑还挺好看的。
我当时就一毛头小伙子,哪经得住她这副小女人姿态?被她这么一瞅,顿时就有些脸热。
正琢磨着该说点啥,缓解缓解尴尬时,她却自顾自的说:“别瞎琢磨,我紧张不是因为你。”
我一愣:“紧张?”
周伶点点头,她对我说:“咱行里有句话,叫作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刚刚我跟你说过,这地方一到雨季就容易积水,如果密封做的不好,那这几百年下来,恐怕墓里很多东西都会变成烂泥。”
“眼下,就看这墓有没有整体浇浆了,但愿咱的醋没有白买吧!”
被她这么一说,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二哥!”
就这时,长军叔忽然停下手说:“打不下去了,你看是不是到灌顶了?”
灌顶就是墓顶,这属于盗墓行当中的说法,正经的墓葬学里是没有这个词的。
长海叔趴到地面,将耳朵贴在探孔旁,握住探杆重重戳了几下,立刻激动道:“没错,是灌顶!”
周伶腾地一下站起身问:“听得出材质么?”
长海叔边听边说:“不是砖,也不像石头......”
“而且很厚,几乎听不到空响。”
“那大概率是合土了!”周伶兴奋的攥了攥拳头,脸上阴郁一扫而空。
紧接着她又问:“五六米的深度,你们大概要多久?”
“大概得一个半小时。”
看看时间,长海叔皱眉说马上一点了,有点紧张。
周伶摇头道:“那没必要冒险,你们继续打探点,把边界卡出来,晚上咱直接从墓门进去!”
“墓门?”我又不懂了。
在此之前,长海叔曾对我说过,倒斗一般都是直奔主墓室或耳室,或是打进墓道,通过墓道进入墓室,总之就是要尽量避开墓门,省去破门的麻烦,怎么到了周伶这,就完全反过来了?
难不成,这是南派的规矩?
虽然搞不懂,但这次我没问。
毕竟如果事事都问,那也挺招人烦的,我刚入行,能干活的时候,尽量还是要少说话。
接下来,我们又干了一个多小时。
完后通过外围探点,可以看出这是个长方形浇浆墓。
规模不小。
整座墓东西最宽处超过四米,南北长则接近十三米!
当然了,这是浇浆灌顶的范围,实际墓室里,肯定没这么大空间。
可话说回来,墓主人毕竟是太监,而且还只是个王府太监,那么此等规模,就着实称得上罕见了。
难怪完工后,还额外给那么多米和盐,说白了,那特么是封口费!
因为在明朝,这属于越制行为,是犯法的。
不过对于盗墓贼而言,碰到越制的墓葬则属于好事儿。
它越是越制,我们就越开心。
它要真有本事,越到帝陵规格,那后半辈子就不用再下墓了!
下山之前,还有件事要做,就是掩埋探点。
探针虽然隐蔽,可也架不住数量多。
尤其是“小簸箕”那边,探孔加上土块,就跟长了一层蜱虫的流浪狗似的,想不被发现都难。
好在埋探孔比打探孔轻松多了。
这也和消灭蜱虫类似。
直接上脚,噗嗤噗嗤把土块踩碎,再往探孔处一盖,不动手翻基本发现不了,过后要不了多久,一场雨雪下来,自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处理完探孔,刚好两点半,我们安心下了山。
二十几年前,庙镇除了几座工业园,基本没啥产业,镇子上甚至连家宾馆都没有,所以我们只能去青州市区找地方休息。
印象很深刻,当天我们住的那家宾馆名叫绿缘。
这不是我过目不忘,而是晚上我们退房时,发现门口不是长腿就是长毛,来来往往跟赶集一样!
最后一问才知道,那地方,居然还特么是个舞厅!
周伶样貌出众,刚一出门口,就有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朝她吹口哨。
我们不想惹麻烦,便赶紧驱车离开。
快出街道时,建新哥见我总回头看便问:“瞅啥呢川子?”
我指了指宾馆的方向说:“刚刚上车时,门口斜对过有个人,我感觉他看咱们的眼神不太对劲,他不是发现啥了吧?”
“你说那个小平头?”长海叔接过话问。
“对!就那人,二十多岁,穿着翻毛领。”
“呵呵…”长海叔笑了笑说:“川子,干咱这行,小心谨慎是没错的,可也不用总是疑神疑鬼,那人我一出门就瞧见了,他不是在看咱这几个人,他是在看咱的车。”
“看车?车怎么了?”
见我还是不明所以,建新哥痛心疾首的拍了下脑门。
他大声说:“川子,你真是念书念傻了,你也不看看咱开的是啥?”
“咱开的是赣B啊!”
“......”
车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我下意识望向周伶,发现她居然也在跟着笑。
虽然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我心想既然长海叔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是自己想多了。
一路无话,两小时后,几个黑影再次钻进了山谷中。

来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干巴精瘦,穿了一身老式棉衣,不过两只眼睛看起来很有神。
小平头脸色一僵,牛逼劲儿瞬间没了。
“把…把头?你不是去德州了么?咋突然回来了?”
“不回来等着给你收尸不成?”
老头突然发了火,瞪着眼道:“晓亮!你他妈是真不长记性!拿我的话当放屁啦?!”
噗通!
小平头当场跪下了,诚惶诚恐道:“把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丢人现眼!”
“老子的脸,迟早叫你给丢尽喽!”骂着骂着,他猛的踹了小平头一脚!
我看的真真的,那完全是铆足了劲儿的一记窝心脚。
小平头被踹翻在地,脸都白了,可老头却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吼道:“你他妈挺尸啊?还不给人家松绑!”
当时我在旁边都看呆了。
尤其是小平头突然下跪的举动。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会出现在古装电视剧里。
我能看出来,小平头面对老头时,流露出的不仅是害怕,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种尊敬我当时真理解不了。
如果后来我没有拜师父,那么我想,也许到今天也不会理解。
此外这里可能会有人好奇,为什么老头这么生气,还一直说小平头丢人。
道理是这样的。
过去几十年来,南北派明争暗斗,见面比实力,背后拼手段,各种阴谋诡计,一向层出不穷,但唯独不会采用的一种方式,就是明抢。
别说正规军,懂点儿行的野路子也不会这么做。
这是盗门的底线。
否则大家都这么干,那这行就乱套了,就没人下墓了。
尤其是到了没码头的地方,甭管你北派南派还是野路子,更要本本分分,各凭本事吃饭。
这就好比你转到一个新学校,把校花拿下了,然后暗恋校花的人不乐意,来找你麻烦。
这种行为最让人瞧不起。
因为你要是真牛逼,就应该让人跟你屁股后头捡破鞋!
再不济你抓现形,把人堵洞里,然后任凭你搞三人游戏还是什么夫什么科的,也都算你有本事。
但如今我活儿都干完了,东西都搞出来了。
你却连我在哪干、怎么干的都不清楚,那还有什么脸面来找我麻烦?那你还干鸡毛的倒斗?直接奔金库使劲,不是更方便?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我这样说大家应该懂了。
被松开后,老头绷着脸,对周伶拱手说:“实在对不住,老冯我管教不严,让元良见笑了。”
周伶揉了揉手腕,随后也拱了拱手,不过位置要稍微高一点。
“元良不敢当,南派打金尖,周伶,见过冯爷!”
老头瞥了一眼周伶的拱手礼,笑呵呵摇头说:“可别,老冯我就是个卖点刨坟的,当不起这个‘爷’字。”
周伶说:“谦虚了,山东地界,道上有名的眼把头,也就是德州定门眼、临沂灯爷、滕州瓦工刘,以及您济南冯抄手,若您都当不起一个爷字,叫另外三位情何以堪?”
“呵呵…”冯爷坐到沙发上,一边点烟一边示意周伶落座,并说:“瓦工刘那瞎眼模糊的就算了吧,我倒无所谓,但不能......不能埋汰老王他俩啊。”
话到最后时,他明显停顿了一下,似是留意到了茶几上的样品。
“嗯,不错嘛~”
冯爷拿起那个十两束腰银锭,摩 挲着表面的刻文连连点头:“好,好品相,这是搞了个窖?”
周伶摆摆手说:“没那么好运,就一个小坑,侥幸出了仨瓜俩枣,比不了冯爷山高水长。”
“哦?”
冯爷一挑眉毛,似乎来了兴致,放下银锭指了指宝贝罐问:“一锅的?”
“那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听说你们是青州下的铲,那一片我没少转悠,还真没见有这么个点子!”
一听这话,建新哥嘴就跟破棉裤似的,拍着我的肩膀就说:“那可不咋的,全靠川子,绝地下针,一杆子下去就见了......”
话没说完,他已然留意到周伶刀子般的目光,便收住声尴尬的笑了笑。
冯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看向建新哥,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小兄弟,这行里有深有浅,你最好多学学。”
当时我以为,冯爷是在说建新哥突然插嘴的行为,因为我也觉得他这么做不太好。
但实际上,建新哥所犯的忌讳,是漏底。
盗墓这行里,同行不乏碰面的时候,相互间也会交流很多东西,不过有两样是不会说的,一是看家本领,二就是曾经干过哪些点子。
这两样哪怕别人心知肚明,但却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建新哥这种做法,不仅周伶不高兴,冯爷也不会喜欢。
除却有炫耀的嫌疑之外,更主要的地方在于,如果冯爷知道点子在哪,事后一旦我们踩了水,我们势必就会怀疑冯爷,即便不是他干的,哪天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行了,我就不多废话了!”
冯爷清了清嗓子,看向周伶道:“虽说近几十年来,北派南派冲突不断,但我个人跟南派没什么仇怨,晓亮年轻,不懂规矩,是我御下不严了。”
说着他一拉抽屉,取出两沓钞票放到周伶面前:“一点意思,算我替晓亮赔礼道歉,不知周姑娘可否卖我个面子,别再找他的麻烦?”
周伶深吸口气,点点头说:“且不论冯爷拆得几道丘门,单凭这份态度,便不落北派的脸面!”
我本以为,接下来她要说一些钱就不收了、大家不打不相识之类的客套话。
没想到,周伶直接拿起钱来,举过肩头晃了晃说:“就依冯爷的意思,若是冯爷看得起,大家天南海北两边走,见面还是好朋友!”
“呵呵,好说!”
冯爷笑了笑,站起来抱拳道:“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
周伶同样起身抱拳,说了句留步。
随后她示意我装好样品,便直接往外走。
可不知怎么回事,收拾样品时,我脑子里却莫名浮现出,冯爷刚才看银锭的一幕。
隐约间,我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便下意识朝他看去。
不料冯爷也在看我,见我望来,就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这就搞得我有点尴尬。
于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毕竟冯爷这人看起来蛮好说话的,而且还这么守规矩,应该不至于背后玩什么阴的。
哪成想,这个念头出现了不到半分钟,就被接下来的一幕,冲了个烟消云散。
当时我们出了大门,就见胡同里面,居然站着不下二十几号!手里不是镐把就是片刀!

等待网球包放下来的过程中,我看周伶不忙便凑上去问:“伶姐,刚才你说自来石和石球,那都是什么啊?”
由于旁边就是墓门,周伶当时是以实物为参照,现场给我解释了一遍。
简单说,都是古代发明的防盗机关。
她告诉我,想破解这两种机关,要用到两样工具,分别是拐钉钥匙和钢丝套索。
拐钉钥匙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开万历皇帝地宫的时候,用的正是这件工具,所以这里就不多讲了,这里简单说下钢丝套索吧。
钢丝套索是由几十根专门打造的合金钢丝组成,这种钢丝很细,也很软,但强度却不低。
使用钢丝套索破除封门石球时,需要先借助拐钉钥匙,将套索套在门后的石球上,然后小心用力往上拉,使石球发生偏移,脱离下方的卡槽,趁这个时候,推动墓门,这个机关就破了。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干的。
因为这两种工具,周伶都有,就装在她那个棒球包里。
而且周伶非常熟练,不到三分钟就上好了套,一看就干过很多次了!
“拉!”
随她一声令下,长海叔提着套索缓缓发力。
我则使劲向前推门。
伴着石门和石球间低沉的摩擦声,这道关闭了四百余年的墓门,缓缓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斜坡墓道,墓道均由大块石条砌成,倾斜度不大,灯光打过去,可以看到前室中间摆放的五供,以及通往中室的甬道入口。
接下来还是要先通风,确认含氧量没问题了再进去。
有人可能会问,怎么这么磨叽!
对此我只能表示,的确不是所有同行,都像我们这么磨叽,但同样,也不是所有同行,都像我一样,今天还活着,还有机会去回忆,当初是怎么磨叽的。
这一行虽然旁门左道,是下九流,但这行里的好多经验,也都是拿人命换来的......
等待通风的空档,我们观察了门后的机关装置。
其实原理非常简单,石球也不大,直径二十公分左右,打磨的略显粗糙。
当时我就想:如果下边的卡槽再深一些,达到石球的一半,并且和石球契合的完美一点,钢丝套索肯定就不灵了。
后来我拜师后,同师父交流过这个想法,当时他说了很精辟的一句话。
“如果门足够坚固,门以外的地方就成了门。”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死心眼,前门进不去,你不会换个地方干么!
十分钟后。
烛光没什么变化,我们穿过墓道进入前室。
三把头灯的辉映下,前室瞬间明亮起来。
我抬头一看,当场就想明白了,我想明白周伶为什么要从墓门进来了。
因为灌顶全是大块的花岗岩石条,按墓门和墓室中的高度差推算,石条大概有将近半米的厚度。
我们当时没有准备雷管,不走墓门就得靠大锤硬砸,半米厚的花岗岩,估计砸一宿都未必能进来!
前室东西不多。
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个陶缸,一套五供,以及一方石板,我凑到陶缸旁看了看,发现里边黑漆马虎的,底部有一层黑泥一样的物质。
周伶说那是长明灯,墓主人下葬的时候,里边应该是放满了灯油的。
我点点头,然后又走到另一侧看了下石板,很厚,上面阴刻着八个字:
後無前生
名無後死
这自然就是老太监的墓圹。
大多数情况下,墓圹会是一个石函,盖板上书“某某某墓志铭”或“某某某墓圹”,写墓志铭的居多,打开盖板后,则是墓圹的详细内容,记述着墓主人生平。
但就像长海叔说的,老太监不走寻常路,他的墓圹就这八个字,无论风格还是含义,都显得十分洒脱。
当然,也透着一股子凄凉。
除此之外,同样不寻常的,还有五供。
五供即一个香炉、一对烛台,两只花瓶。
这五件东西,合称五供。
正常来说,老太监这种级别,一组粗陶五供也就打发了,但当初我们见到的,却是一套白色瓷质五供。
我那时对古董还是一窍不通,就以为是普通瓷器,不料周伶上手一摸,却直接爆了粗口。
“卧槽?”
“珐华的?还是乳白色,这东西我在景德镇都没见过!”
“平川,一会记得装上!”
虽然不懂珐华是啥,但我明白这东西值钱,当即点头说好。
相比简略的前室,中室显得十分别致。
最显眼的是一件屏风和一堂桌椅。
由于是实物,给人感觉,就仿佛来到古代大户人家的客厅一样。
陪葬品也要丰富许多。
石雕明器、车马模型,成套的瓷器、茶具,碗、盘、壶、罐......此外东西两侧还设有壁龛,北侧两个角落里,还各自放着一个红漆木箱。
由于东西多,周伶决定:先装一波!
打金尖在有的地方又叫“掌尖”,是负责识别陪葬品价值以及变现的,干这个对眼力要求很高,周伶自然不在话下,很多东西她只是粗略一看,就能判断个八 九不离十。
“长海大哥,除了那个青石茶宠,其他石雕统统不要,茶具记得用泡沫纸包一下再装......”
“好嘞!”
“平川,那个青花梅瓶......对,就你手旁边,那个算高货,你包一下单独放一个袋子里。”
“知道了伶姐,我这就搞。”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周伶指挥我俩操作,干的简直不亦乐乎......
“诶?这啥?玉器?”
装好几件瓷器,我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对盖碗。
灯光打上去,直接透过盖碗本体,将一抹幽光映在了墙壁上。
我第一眼以为是玉石,但拿起来一看,却又觉得不像。
盖碗的颜色从下到上,由绿色逐渐变成淡黄,到最上边又转为浅橙色,很均匀,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关键是太透了,看起来有点像玻璃。
我历史学的还行,知道明代中期已经开启了大航海时代,西洋玻璃有可能流入中国,于是便问周伶:“伶姐,你看这是啥?是不是明朝进口的西洋玻璃茶碗?”
周伶看到盖碗的一瞬间,眼睛便瞪大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去,边欣赏边说:“什么进口玻璃,这是琉璃,是咱本土手艺!”
“再说了,谁告诉你玻璃就一定是进口的?”
“咱们老祖宗,至少从隋唐开始,就能烧制透明的玻璃器了。”
“隋…隋唐?”
我当时觉得不可思议。
李世民那时候就有玻璃了?那他小时候玩不玩玻璃弹球?
“不错......”周伶看了看另一只盖碗又说:“成对的渐变色琉璃器,还是三色渐变,色差能缩小到这个地步,在明代已经非常难得了,记得把盖子反着放进碗里再包,要缠的紧一些。”
“好的伶姐。”
处理完地上的陪葬品,便轮到木箱和壁龛。
壁龛被墓砖封上了,需要用点技巧才能撬开,所以是长海叔他俩搞壁龛,我负责搞箱子。
本来想着,木箱里肯定有值钱的东西,但砸开锁头才发现,里边都是衣服被褥,而且都已经碳化,轻轻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说来也怪,当时我看着这两箱碎布片,眼前莫名就浮现出古人穿金戴银的模样。
我琢磨着,也许里边有什么金项链、银扣子之类的物件,便直接上手去掏。
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
但没想到,我刚把手伸到底部,就摸到了一个打火机大小的冰凉物体。

来到洼地,长海叔掏出手台按住:“伶姐,我们到了。”
其实他比周伶要大五六岁,但周伶是这次行动的支锅,长海叔就也随着我俩称呼她伶姐了。
伴着少许杂音,手台中响起周伶的声音:“嗯,开始吧!”
打盗洞是个技术活儿。
不同土质打法不同,用的铲子也不一样。
青州这边多是棕壤和褐土,所以当时长海叔他们选择了尖头铲。
速度很快。
建新哥我俩一人提土一人倒土,也要用三个橡皮桶才跟得上进度。
一个半小时后,长海叔他俩接连从盗洞里爬了出来。
“川子,把醋拿来!”
由于知道老太监墓用了浇浆,所以早在出发前,我们就把醋烧热灌进了暖壶里。
但软化合土时,可能会产生有毒气体,盗洞底部空间狭小,人不能留在下面。
辨别有没有毒很简单,闻就可以了。
当热醋浇在合土上后,如果基本只是醋酸味,就说明没毒,如果有明显的臭鸡蛋味,那就是有毒。
这是因为合土中有石灰,古代提纯技术一般,石灰中有可能会含硫。
当醋碰到含硫物质时,就会产生硫化氢,达到一定浓度,是能要人命的。
当然我们并不懂这些,都是周伶告诉我们的。
毕竟我化学只有初三水平,能听明白就不赖了,至于长海叔他们仨,清一色的小学学历......
所以呀,还得好好学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很快,一股股热气从盗洞中飘上来,我凑过去闻了闻,还行,不怎么臭。
十几分钟后,长海叔装好探针,伸下去试了试,便按住手台说:“伶姐,合土化开了,下边是墓砖,我让长军过去替你了。”
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
周伶是打金尖,正常来说,要等见了东家才下去,但长海叔说老太监墓不走寻常路,万一在墓里碰到什么突发 情况,我们解决不了,到时还是要叫她下来。
再者说,我们毕竟是拼车,即便周伶信任,也要主动扫清藏私的嫌疑。
手台上红灯一亮,周伶说:“好的。”
趁二人换岗的功夫,我们开始破砖。
墓砖不比石条,只几下,盗洞中就传来噼里啪啦的落砖声。
然后长海叔从包里取出一个罐头瓶,瓶里是半根蜡烛,他将蜡烛点燃,用细线放到墓底,测试下面空间的含氧量情况。
我关掉头灯仔细看着,只见瓶子着地还不到一秒,蜡烛就灭了。
这就说明下边氧气不足,需要通风。
随后我们每隔五分钟试一次,到第三次时,蜡烛就不再熄灭了。
碰巧这时周伶也过来了,建新哥早等的迫不及待,自告奋勇说他第一个下去。
不料周伶却拦住他,回头问我和长海叔谁在上边,得知是我后,她朝建新一指:“你留上边,换平川下去!”
“为…为啥啊?”建新哥不乐意了。
周伶目光灼灼,看着我说了五个字。
“新人手气壮!”
建新哥一愣,随后便麻溜的退到一旁,挤眉弄眼道:“嘿嘿,伶姐这话我同意!”
“川子是新人,这是个新锅,新人干新锅,绝对出大货!”
“赶紧下吧川子,一会再换我下去!”
“给你刷锅!”
我没说话,而是望向长海叔,看他啥意思,结果他直接投过来一个鼓励的眼神。
就这样,我的倒斗生涯,就迎来了第一次下墓经历。
第一次没经验。
六米盗洞,我用了好几分钟才下到底,其间还借助了洞壁上挖好的豁口,却还把手勒的生疼。
反观长海叔他俩,一分钟都没到......
盗洞底部就是浇浆灌顶,合土化开后,被长海叔砸出了一个大洞,经过洞口时我有注意,浇浆层很厚,大概有十公分。
周伶说在古代,这种建筑材料是很费钱的。
待进到洞里,我发现这部分是用砖砌出来的一个半球形,空间很大,几乎和一间卧室差不多。
紧接着,头灯一转,灯光照亮了墓门。
当时,我被深深的震撼了!
石雕仿木的垂檐、门楣、横枋、门簪,门楣上刻有少许祥云浮雕,门扉上装着铜制叩环。
整座墓门将近三米,从上到下皆是原色,没有任何彩绘,给人感觉简洁却不失庄重,似在向我们彰显,数百年前,墓主人高雅的品性。
只这一望,即便我是个盗墓贼,但心里头却也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阵肃穆。
长海叔下来后,又将罐头瓶放在靠近门槛的地方。
观察了一会,发现蜡烛的火苗不算高,但暂时看不到熄灭的迹象,说明这里含氧量暂时没问题。
周伶扶着头灯朝门缝照去,随后便拍了下我的肩膀说:“上!”
我当时还在看火苗,冷不丁被她一拍,有点发懵。
“啊?上…上哪?”
“废话!”她白了我一眼,“当然是推门了!”
我呆愣愣看向墓门,心虚的说这玩意纯石头打造的,我一个人能推动么?
长军叔笑道:“没你想那么重,你推下试试就知道了。”
“哦......那行,那我试试…”
深吸口气,我举起双手贴在墓门上。
本以为会很凉,但真正触碰到才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冰寒彻骨,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地宫常年保持恒温状态的缘故。
随后我开始用力。
感觉很清晰,墓门动了。
不过只动了一丝,再用力,却无论如何都没反应了。
这情况长海叔他俩都看的很清楚,根本不需要我再解释。
很明显,门后有东西顶着。
周伶示意我后退,再次扶着头灯望向门缝,嘴里嘀咕道:“不应该啊?明明没有自来石,怎么会推不开?”
说着,她双手扣紧门缝,用力将右边那扇墓门给扣了回来,自己又推了一下。
我看的很仔细,墓门只能被推动大概几毫米。
体会着手上的感觉,周伶沉吟道:“难不成......是石球?”
趁着她琢磨的时候,长海叔也上去试了下,完后直接说:“要不上大锤吧!这门看着不厚,上大锤几分钟应该就能干碎!”
周伶摇头道:“最好不要,这里离村子没多远,而且这地方拢音,三更半夜,动静太大了。”
“那咋办?这玩意,在外边指定闹不开啊?”
“哼,那可未必!”
周伶淡然一笑:“叫你侄子把我那个红色 网球包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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