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庄韫兰张保的其他类型小说《皇妾咸鱼日常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知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妙容迈着轻快的碎步小跑回庄韫兰身边,伸出双臂抱住她。灰鼠斗篷的帽缘毛茸茸的贴在庄韫兰脸上。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搞的一愣,宋妙容已经松开了手。“我走啦,”宋妙容眨眨那双永远神采奕奕的杏眼,伸手朝庄韫兰挥了挥,然后转身迈出了承华门。庄韫兰:......这突如其来的煽情是怎么回事?她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画面,所有画面都来源于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涉及到的角色故作轻松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弯起唇角微笑告别,然后镜头一转,其实这些人全部都是怀着必死的信念去做某件事情了。唯一的区别在于,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男主角或者女主角,那么一般会在经过千难万险之后,活着完成目标,而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主角,那就真是会死掉。宋妙容该不会真是要为了沈昭仪...
《皇妾咸鱼日常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宋妙容迈着轻快的碎步小跑回庄韫兰身边,伸出双臂抱住她。
灰鼠斗篷的帽缘毛茸茸的贴在庄韫兰脸上。
她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搞的一愣,宋妙容已经松开了手。
“我走啦,”宋妙容眨眨那双永远神采奕奕的杏眼,伸手朝庄韫兰挥了挥,然后转身迈出了承华门。
庄韫兰:......这突如其来的煽情是怎么回事?
她脑子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些很不好的画面,所有画面都来源于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
涉及到的角色故作轻松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弯起唇角微笑告别,然后镜头一转,其实这些人全部都是怀着必死的信念去做某件事情了。
唯一的区别在于,如果做这件事的人是男主角或者女主角,那么一般会在经过千难万险之后,活着完成目标,而如果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主角,那就真是会死掉。
宋妙容该不会真是要为了沈昭仪去搞朴选侍吧?!
庄韫兰想起宋妙容今日说话时的神情,越想越觉得头皮凉飕飕的。
宋妙容不会那么傻吧?
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庄韫兰有点慌了。
偏偏这话她还没法拿出来跟芍药她们商讨。
万一传了出去,朴选侍又真的不幸出了事,宋妙容就算是什么也没干,那也得沾上一身腥。
庄韫兰不想害宋妙容。
她就只能多盯着宋妙容,还好从二十四日开始,东宫的嫔妃们几乎日日都是要凑在后院正殿,陪着太子妃说话吃茶的。
宋妙容被她看的心里面直发毛,赏花的时候就把庄韫兰拉到角落小声问她:“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啊?”
庄韫兰继续盯她,“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
庄韫兰警惕的瞟了一眼周围,附耳小声问:“想做什么危险的事儿?”
“什么危险的事儿?”宋妙容满脸茫然,“你在说什么啊。”
得,不像装的,肯定不是在谋划什么大事,瞎担心了。
警报解除,庄韫兰松了口气,“没什么,我逗你玩呢,有意思吧?”
宋妙容:......没觉得。
她看了眼已经遁远了的庄韫兰,迷茫的问画眉:“她这是怎么了?”
画眉旁观者清,没忍住笑,“主子,奴婢觉得,庄才人可能就是被您昨日的模样吓到了,担心您呢。”
宋妙容还是没想明白。
她昨天不就是觉得她们这么好的关系,她竟然还小小的嫉妒了她一下,觉得挺对不起她的,所以抱了抱她嘛。
这很吓人吗?
不过被好姐妹关心的感觉那还是很不错的。
宋妙容自动忽略了刚才那种心头发毛的感觉,她笑着和画眉说:“我们俩从习礼的时候就最好了,以后也会是最好的。”
画眉:“嗯,主子和庄才人关系最好了。”
庄韫兰发现这几天她和宋妙容的友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那道因为分到不同的宫殿,而浅浅出现在她们之间的沟渠光速消失,她们又回到了嫔妃预备班手拉手上厕所的时代。
当然,连体时间仅限太子回东宫之前。
每次临近太子往常回宫的时间,宋妙容就火速离开承华偏殿,坚决不多待一分一秒。
太子进去的时候,看到棋盘上面分布怪异的棋子还奇怪呢,“你这是拉着哪个宫女下棋了?怎么又下的这么没章法啊。”
说没章法那都是给人留着脸面的说法了。
真实情况是:比他们之前下的那盘棋还奇怪。
太子盯着落在天元位置的黑子,愣是没想明白这是哪路神仙想出来的下法。
“这次不是你执黑吧?”太子实在是没法想象,这么没有条理的棋,会是他的人下出来的。
没想到庄韫兰还有点得意的挺了挺腰。
“执黑的就是妾呢,”她骄傲道,“殿下没看出来吗?妾赢了呢,我们这下的不是围棋,跟那个的下法也不一样,这盘棋是妾赢了呢。”
胡说。
太子瞥了眼那明显就是围棋的棋盘和棋子,打算看看她能编出什么花来。
就“哦”了声问:“那你说说看,你们这下的是什么棋啊?孤还真没看过,你也跟孤说说,让孤开开眼呗。”
庄韫兰伸出手指,点点那一排连成五个的黑子给太子看,“我们下的这个叫作五子棋,没那么多规矩,简单的很呢,反正就是看谁先把五个棋子连成一排,横着连、竖着连都成,斜着连也行,反正能连起来就算赢。”
太子听的有点无奈。
虽然说的挺熟,不像是临时编的规则,但是这也太随便了吧。
偏庄韫兰不觉得这种下法随便。
开玩笑,五子棋也是有定式的好不好,她庄韫兰可是靠着定式大杀四方过的五子棋小能手!
庄韫兰眨眨眼睛看太子:“殿下您要不要跟妾下一盘?妾玩这个可厉害了。”
“行,”太子一时失笑,他倒要看看能有多厉害。
芍药很快就把交错在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分别收起来,放回了罐子里面。
太子大方道:“还让你执黑。”
庄韫兰暗戳戳摩拳擦掌。
今天,她就让太子好好看看她庄大师的本事,让他瞧不起人!
庄韫兰拿起黑子直奔天元。
大概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下法,太子忍不住按了按眉心,然后执起白子,落在黑子旁边。
庄韫兰很快落下第二颗黑子,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的乌龟阵大成,然后好好欣赏太子轻敌之下回天乏术的表情。
当然了,如果太子殿下真的破防了,那她就装作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稍稍“失误”一下,让太子反败为胜。
古人玩的东西她不敢保证,但五子棋这种玩法,她肯定能达成女官们的厚望!
黑子越下越快,眼看着就要取胜。
庄韫兰压着激动,一边暗骂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偷偷观察太子的神色,好决定她这盘棋究竟是该输还是该赢,等重新低下头的时候,却发现她的乌龟阵摆不下去了——
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参破天机”,捏在手中的白子半路改道,竟然刚好占了她要下的位置。
庄韫兰:......
白琢磨了。
太子好整以暇的等她落子,然后再次执白,棋子慢慢悠悠的落在棋盘,不但彻底拆了她的乌龟阵,还直接和棋盘上面原有的白子连了起来。
胜负已定。
太子拖长调子,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夸赞道:“庄卿果真‘厉害’。”
庄韫兰:......他绝对是在嘲讽她!
朴选侍有孕的事情,成功越过庄才人襄助太子妃娘娘管理东宫宫务这事,成为了新的东宫头条新闻。
第二天请安的时候,因为楚婕妤的事情沉默了好久的朴选侍重新焕发了活力。
“娘娘知道的,妾平时心就粗了些,这次幸好是昭仪注意到了,替妾禀了您,您也挂念着妾,直接就叫女医去看妾了,要不然,万一皇孙因为妾粗心有个好歹,妾哪儿还有脸见您和殿下啊,”朴选侍捂着还看不出来的肚子跟太子妃撒娇。
“娘娘,妾头一次怀孕,什么都不知道呢,都得仰仗娘娘关怀了。”
宋妙容不想看朴选侍装傻卖痴,把头低下喝茶,心说你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会憋着不吭声,坐满了三个月,胎稳了你才说话,说不准太子妃都没你知道的多呢。
太子妃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她安抚朴选侍:“之前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是有了,那小心着些也就是了,要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也别怕麻烦,赶紧和本宫或者昭仪说,皇孙要紧,朴选侍你自己也要多保重。”
“有娘娘这句话,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娘娘,妾真是不知道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您这么好的娘娘,”朴选侍继续捂着肚子跟太子妃卖乖。
庄韫兰有点好奇昭仪的表情,但她没抬头。
经过跟女官们议事,庄韫兰发现,那些自以为没人能看到的小动作,对坐在上首的人来说简直太容易察觉了。
就这几天,哪个女官什么时候多瞟了另一个一眼,庄韫兰全看到了,无聊的时候她还偷偷脑补了一下女官们的“爱恨情仇”,可惜没人能分享。
没过多久,太子妃就叫散了。
朴选侍不大想走,她借着想跟太子妃请教保胎方法的借口留在原地磨磨蹭蹭。
但相较刚坐稳胎的朴选侍,怀孕四月有余的太子妃才明显是那个虚弱的人。
太子妃的手刚往腰部一搭,胡嬷嬷就巧妙的把朴选侍打发走了。
然后还是由太子昭仪打头,几个才人、选侍除了要留下干活的庄韫兰之外,全都跟在昭仪后面退出了大殿。
借了站位的便利,庄韫兰这次看到了向选侍好几次用羡慕的目光望向朴选侍的肚子。
朴选侍也察觉到了,她挺了挺腰,扶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做出了十足的孕妇模样。
一行人走出正院,朴选侍挤开宋妙容,蹭到沈昭仪身边,亲亲热热的说:“妾扶着您吧。”
沈昭仪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往旁边一挪,跟朴选侍保持住一步的距离,端然道:“选侍看路,你现在怀着身子,还是不要抢着做这样的事情了,我有宫人们伺候就好。”
朴选侍被拒绝了也不退缩,还是热热切切的和沈昭仪说着话。
宋妙容咬了咬唇,沉默的跟在她们身后走,直到进了自己的寝殿,又把宫女们都支了出去,她一路挺的笔直的脊背才卸了力。
她伏在锦被上,眼眶慢慢泛了红,泪珠还没等流出来,就被她快速的抹去了。
喜鹊在外面干着急,担心主子自己为难自己,想要进去劝她,被画眉拦住了。
“主子不是说了让我们出来?”画眉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从前她和庄才人是一样的人,你这方面好、我那方面强的,细究起来,谁也不比谁差些什么,可是现在呢,从楚婕妤坏了事,太子殿下都去庄才人那儿多少次了,后院这么多位主子,除了太子妃娘娘,你看哪位有过这种待遇?如今庄才人又得了太子妃娘娘赏识,破例帮着管宫务,眼看着就要跟我们主子不一样了......”
画眉摇头叹息,“要光是庄才人倒也罢了,可连朴选侍都不声不响的怀了殿下的子嗣,主子多骄傲的人啊,她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面却不知道有多难受呢,你现在进去,不是让主子难堪吗。”
喜鹊看看画眉,又看看寝殿,半晌丧气道:“那我去膳房看看,好歹也给主子点几道她爱吃的东西吧。”
画眉这次没拦着,但她私心觉得,主子今天应该还是会照常去给沈昭仪侍膳。
果然,殿门没一会便被宋妙容打开了。
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哭过的痕迹,就跟画眉说:“进来给我梳头吧,过会子还得去昭仪那儿呢。”
昭华殿两个新晋嫔妃,朴选侍娇俏活络,经常去陪沈昭仪说话,十分有贴近领导的工作觉悟,哪怕楚婕妤在时看不上她,频频朝她飞眼刀,朴选侍还是风雨无阻的往沈昭仪面前凑。
宋妙容虽然也爱说笑,但沈昭仪一直对她们淡淡的,曾经常驻昭华殿的楚婕妤对她们也从没有过好脸色,慢慢的,宋妙容也就不爱到沈昭仪那儿去了。
但该请安、该侍膳的时候,宋妙容也从没懈怠过。
昭华正殿照旧没有燃香,只是若有似无的飘着一股墨香味,沈昭仪练完了字,看了眼沙漏,就从书桌前起身,去花厅用膳。
和太子妃一样,沈昭仪也不是喜欢为难其他嫔妃的人,可她也有很多地方与太子妃不一样。
宋妙容能看懂太子妃,但很多时候,她猜不透沈昭仪。
不过平心而论,沈昭仪是个很好的主位。
比如说这用膳吧,宋妙容虽然是按规矩来给沈昭仪侍膳的,但沈昭仪都是让她坐下一块吃,从没真的使唤过她。
因为庄韫兰的关系,宋妙容知道,楚婕妤在东宫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除非她自己愿意往沈昭仪这儿凑,免了承华殿的嫔妃侍膳,要不然,真就是让庄韫兰还有向选侍像宫女似的站在旁边伺候她。
庄韫兰当时说的很轻松,甚至带着点促狭的意思调侃她自己,但宋妙容替她心酸,也更庆幸自己当初是被分到了昭华殿。
她感激沈昭仪,但沈昭仪不像是喜欢和她们亲近的样子,宋妙容也就把那份感激藏在心底了。
这顿饭照样吃的很安静。
漱口净手之后,宋妙容就福身告退了。
但走到门边的时候,沈昭仪却叫住了她。
宋妙容停住步子回身,沈昭仪的声音还是那么清雅端然,她轻缓的问:“听宫人说,你想寻点东西挂在墙上装点屋子?”
宋妙容应了声是,站在那儿等沈昭仪的后话,不明所以中还掺了点紧张。
沈昭仪说:“我之前偶然得了副墨宝,虽然喜欢,却没寻到适合的地方安置它,反倒让它蒙尘了,宋才人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宫女捧着字出来拿给宋妙容。
宋妙容谢过恩,低下头看,寥寥二十八个字,写的是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宋妙容的眼眶一下子就有点热了。
她再次朝沈昭仪福身,珍而重之的捧着那幅字退出了花厅。
“主子不是最喜欢那幅字?从前楚婕妤跟您撒了好久的娇,您都没舍得松口给她,”宫女扶着沈昭仪回书房。
“楚姐儿不是真想要,她就是跟我闹着玩呢,”没有旁人在,沈昭仪的语气带了点平日没有的松快,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眶,“你刚才没看到?宋才人今日多施了一层粉,她才进宫,心气也不低,怕是难受呢,好在她是个聪明人,我虚长她几岁,既然忝居主位,能劝便劝着些吧,也不费什么事,总不能真就看着她钻牛角尖吧。”
宫女没再多话,因为沈昭仪已经坐回书桌前看书了。
“主子先凑合吃,冬日蔬果少,等开春暖和了,可涮的菜品就多了,”芍药趁着庄韫兰吃肉的功夫,把仅有的几样青菜也下了锅,又看着火候给庄韫兰夹了一片娃娃菜。
庄韫兰自然点头。
她位份低,蔬果这种在冬日紧缺的东西,分给她的当然就少。
有时候就算是她份例里面有,可比她位份高的人多点了菜,或者和她位份差不多的人多使了银子,那今天的蔬果就没有她的份了。
反正份例只规定了哪个品级每个月可以享有多少东西,至于到底是哪天给,都属于膳房的人可以“相机考量”的范围。
册封时内宫赏的那一千贯钱已经用了差不多一半了,庄韫兰才不干那种花银子招人眼的赔本买卖。
“这些也够吃的了,银子还是省着花的好,不然哪天真要用了,拿不出来才麻烦。”
太子才人的语调里面不无惆怅,影壁之外,张保恨不能把头埋进胸膛里。
承华殿当值的小火者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有心想给自家主子传个话,却被张保一个眼神钉死在原地。
就当庄主子倒霉吧。
谁让殿下今日不痛快呢,要真能让殿下把火撒出去,庄主子这也算是给殿下分忧了。
有影壁挡着,庄韫兰不知道外面的官司,看芍药面色染了些沉重,还安慰她。
“别愁了,反正吃穿都用不着我们自己操心,也就是别处的宫人们来这儿跑腿的时候,给些辛苦钱罢了,除了这个,我就是想花钱,还没处花呢,你就放心吧,该放赏的时候,不会短了你们,让你们过不好节的。”
“主子!”芍药心头一口气还没叹完,倒被自家主子这调侃的语气逗笑了,“......谁担心这个了。”
她是在想,现在承华殿没了主位,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宫人,会不会克扣他们主子的用度。
之前太子婕妤在的时候,人虽然跋扈,对主子也算不上好,可别处的宫人却也因婕妤的性子,不敢在承华殿头上动土。
庄韫兰明白芍药在想什么。
可是在宫中生活已经够辛苦的了,要是再天天为这些没发生的事情犯愁,那真就没法活了。
“再瞎琢磨就该长皱纹了,我可不要天天对着一张皱皱巴巴的脸,到时候可就把你换走了,”庄韫兰又打趣了芍药一句,夹了一箸千层肚,在干碟里面滚了一圈吃了。
“主子!您......”芍药扭头嗔了句,话还没说完,人就僵在原地了。
殿前四丈远处,太子一身玄色衮袍转过影壁,当值的小火者刚刚逃脱张保的视奸,正跪在斜后方,挤眉弄眼的跟芍药使眼色。
芍药当即就跪下了,倒没忘了悄悄拽自家主子一把。
为了不把锅子的味儿弄的满屋都是,这顿晚膳是在殿外吃的。
庄韫兰吃的唇齿留香,还要拿银箸夹点什么呢,就被芍药拽住了。
她一抬头,也有点傻眼了,赶紧站起来福身,“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走近了,也不往殿内走,就在庄韫兰对面的石凳上落座。
庄氏这个人,太子有点印象。
可也仅仅是有点罢了。
宫中美人太多,即便冠绝群芳,也不至于就让他难以忘怀了,沈氏如此,庄氏也是如此。
实际上,因为朝政繁忙,再加上大学士们布置的课业,太子踏足后院的时候很少。
在这很少的日子中,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陪在太子妃身边的。
可是今天,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
太子想起父皇的话,无声一哂,视线从面前的人身上收回,也就看到了旁边那锅红红绿绿、冒着热气,香味飘了百十米的东西。
是锅子?
太子从不吃锅子。
那东西太辣,吃下去胃都灼的难受,可若是缺了辣味,羊肉的那股腥膻味却又去不掉。
而且锅里的热气冒上来,熏的人满身味儿不说,吃着也很是费时,而太子的时间,却并没有多少是可以用来享乐的。
但今日的太子憋屈的很,也心烦的很,他不想再做那个勤勉端方的太子了。
“起吧,”太子摆摆手,看向那个跟他之前见过的很不一样的锅子。
张保机灵,太子的视线刚瞥过去,他就示意承华殿的人给太子奉上干净的碗碟了,这会子已经揣度着太子的意思,举箸将一片羔羊卷夹到了太子身前的盘子里面。
承华殿的人慢半拍,也在张保催促的眼神下,给太子调了份干碟。
太子吃了一口,软嫩的羔羊卷浸了酸酸甜甜的汤底,裹着酥香的干碟,就让他想起了庄氏刚才那欢快促狭的语调。
“你缺银子?”太子腾出功夫,瞥向旁边站着的庄韫兰。
宫中人各有难处,太子并非不知,可不遮不掩的将难处说的这么轻松的,庄氏还真是第一个。
她倒也不嫌俗。
庄韫兰从给太子请过安,就自动切换到了哑巴模式。
东宫在皇上那吃了挂落,傻子都知道太子的心情肯定好不了。
庄韫兰自问没点亮拍马屁技能,生怕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当场被太子撵去内安乐堂,继续和太子婕妤做室友。
今日她也就是没想到太子会往西边这片来,她以为太子要么去看太子妃,要么就留在前殿自己化解怨气呢。
要是知道太子会往这边逛,打死她都不吃这顿锅子,顶多关起殿门,偷偷吃顿麻辣烫解馋。
这时被太子点名问话,心知刚才跟芍药的那番话肯定是被太子听到了,就赶紧解释:“册封时内宫赏的还有呢,妾刚才就是未雨绸缪,其实什么都不缺,多谢殿下关怀。”
这倒是与他印象中那个本分寡言的庄氏重合了,太子眉心稍蹙,指指对面的石凳让庄韫兰坐下,他不习惯这么仰着头看人。
等人坐下了,太子盯着庄韫兰说:“孤想听实话。”
钱嬷嬷把太子送出坤宁宫,正巧有宫女来回话。
钱嬷嬷听了一耳朵,就去跟皇后说了,“皇上又去看惠妃娘娘了,想是绍王就要离京了,皇上有话嘱咐呢,嘱咐完了,也就来陪娘娘过节了。”
皇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显然对皇上待惠妃的恩宠丝毫不在意。
她吩咐钱嬷嬷:“你去趟内安乐堂吧,看看涂姐姐,好歹今儿过节呢,别叫她冷冷清清的,连口腊八粥都吃不上,还有楚氏那边,你也顺路去看看,别真叫她有个好歹。”
钱嬷嬷领命出去,太子也回到了东宫。
太子妃那边已经叫人注意着前殿的消息了。
不多时,就有宫人去禀说“太子殿下回宫了”、“太子殿下进后院了”、“太子殿下往娘娘这儿来了”。
最后是玛瑙掀开银红色团绣龙凤的燕绒毡帘,进去跟太子妃禀报:“娘娘,殿下到了。”
太子妃执意要胡嬷嬷扶着她去殿外迎接太子。
胡嬷嬷劝了,没用。
最后只能给太子妃裹紧大氅,扶着她去接太子的驾。
好在太子走的快,太子妃刚走出后院正殿的第一道穿堂,太子就到了。
“出来干什么?”看着面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太子妃,太子眉心稍拧,跟太子妃说,“不是说了用不着这么麻烦,孤就是来看看你。”
分明是挺平常的语气,可太子妃心口就是有点发涩。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跟在太子身后往殿内走。
太子开始走的快,发现太子妃跟在后面追,走的有点吃力,他也就放缓了步子,跟她前后脚回了大殿。
“殿下还没用膳吧?臣妾叫他们给您备着粥呢,就在茶水房温着,殿下吃了粥再传膳吧?”
太子嗯了一声,跟太子妃说:“你不是身上不好?难受就回去躺着,不用这么强撑着,孤去里面跟你说话也是一样。”
太子妃心口的那股涩意又变成了感动,眼眶都有点红了。
她看着太子说:“臣妾没事,多谢殿下记挂着,其实总躺着也累呢,臣妾就在这儿陪您说话用膳吧。”
太子妃在这方面的执拗,太子是知道的。
刚成亲的时候,太子也不是没想过让太子妃自在点,她是他的嫡妻,跟他一样是东宫的主人,做什么总这么拘着,她端得慌,他看着也累。
可太子妃显然是把从女官们那儿学来的礼节规矩刻在了骨子里面,她虽然不爱拿那套东西苛责别人,但却显然是把她自己规规矩矩的框住了,要是让她随意点,她反倒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太子已经放弃劝她了。
他叹了口气说:“最近事情多,你又怀着身子,累坏了吧?”
“臣妾不累,”太子妃马上摇头,“能为殿下分忧,就是臣妾的福气。”
太子看着太子妃这副明显是气血不足,纯粹靠强撑的样子,索性直接说了:“母后都跟孤说了,你总是这么硬撑着也不是个事,要不叫庄氏来帮你几天吧,当然了,她进宫也才几个月,好多事情也没什么经验,但琐碎的事情好歹也能替你分点忧,先让她来帮你几天,你要是觉得她不得用,那这事我们再商量。”
太子妃之前还沉浸在太子对她的关心中,冷不防听太子提起了庄才人,心里面七拐八绕的打了好几个弯。
一会儿是担心太子这是因为对她不满,所以才要抬举庄才人,楚婕妤的事情闹到了御前,太子虽然没问她的罪,可这事在太子妃心里面一直就没过去。
一会儿她又琢磨,为什么是庄才人,而不是沈昭仪?
难道殿下是觉得她小心眼,因为沈昭仪和楚婕妤关系好,所以他认为她会连沈昭仪也记恨上?
太子妃真不是那样的人,她有点委屈的想解释。
可要是解释完了,太子真让沈昭仪来帮着她管东宫呢?
太子妃一下子就想起了几年前她在琼华宫习礼的时候。
那时候沈家姑娘多风光啊,哪个授课的女官不夸她?
太子妃当年对沈家姑娘也是满心满眼的佩服羡慕,说实话,她从来就没想过她能赢了沈家姑娘。
可是,赵芙月能输给沈姑娘,太子妃却不能被太子昭仪比下去。
要是让人知道她管宫还不如太子昭仪,那这个太子妃她也真就没脸当了。
太子妃张了张口,却发现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什么。
太子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太子妃回话,再放下粥抬眼一看,太子妃还在那出神呢。
“你要是没意见,那就先这么办吧,”太子自己拍了板,“你也不用多想,不就是几天的事吗?难道庄氏还能顶撞你?你放宽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太子妃脸色又白了点,她勉强笑着说:“殿下说的是,庄才人最是细心乖巧,有她帮着臣妾,臣妾肯定能省不少心。”
乖巧?
太子没忍住,低头笑了一下,心说那你肯定是没看到过庄氏蹲在地上烤红薯的模样。
不过庄氏不是楚氏那种没分寸的人。
太子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他点头说:“那就这么定了,回头你让人跟庄氏说吧。”
这是在维护她的体面,太子妃心中的慌乱稍稍消减。
她感激的看着太子,“臣妾知道了,等会就跟庄才人说,殿下饿了吧?臣妾伺候您用膳。”
去膳房取膳的宫人们刚才就回来了,听太子妃这么说,赶紧抬了膳桌来摆膳。
膳食很丰盛,但太子匆匆吃了几口就走了。
倒不是不想跟太子妃说话了,他就是觉得,他在这儿,太子妃真挺累的。
还不如赶紧走了,让太子妃自己舒舒坦坦的吃了饭,回床上躺着养身子呢。
出了后院正殿,太子吩咐张保:“找个机灵的,去跟你庄主子透个口风,话你知道该怎么说。”
张保今日算是看了全程,心道这位主子的运势还真好。
这么一比,沈主子就有点不走运了。
但哪个主子得宠和张保没关系,他都守着太子这尊大佛了,那就只管抱紧太子的大腿,没道理丢了西瓜捡芝麻。
当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桩好差事还是落到了他徒弟的头上。
添喜又一次乐呵呵的去承华偏殿办差了。
向选侍一张俏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只能做出感谢的模样谢过庄才人赠书之情,然后满脸尴尬的跟着庄才人往太子妃那儿走。
这次她倒是如愿看到太子了。
可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并排坐在上首,连她们请安的时候,他那声“免礼”也是看着庄才人说的,完全就像是没看到向小柔这个人。
向选侍满心黯然。
但太子妃娘娘这儿,显然不是她能想方设法吸引太子殿下注意的地界。
景朝宴会是分餐制,向选侍按着品级委委屈屈的坐在最末的席位上,默默期盼着太子能赏脸看她一眼。
有孕在身的朴选侍就比向选侍大胆的多了。
虽然也坐在最末的席位,但她丝毫没有负担的站起身跟太子睁眼说瞎话:“殿下,刚才皇孙又踢了妾一脚呢,您说他这是不是已经等不及要出来看您和娘娘了?妾心里面好期待呢。”
太子疑惑的看向太子妃,眼神明晃晃在问:朴氏这才几个月,怎么就会踢人了?别是肚子疼搞错了,有事就赶紧叫女医来扶脉。
太子妃自己也怀着孕,知道那么大的胎儿不可能会踢人。
她还不至于看不出朴选侍的心思。
太子妃替朴选侍打圆场:“是不是今日看灯累着了,肚子不舒服?正好冯司药在这儿呢,让她给你看看。”
朴选侍看太子不理她,也不灰心,顺着太子妃的话乖乖巧巧的谢了恩。
反正肚子舒不舒坦这种一瞬间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
她说有感觉,那冯司药就自然不会硬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害她这个身怀有孕的东宫嫔妃下不了台。
揭过这茬,朴选侍还是见缝插针的对太子、太子妃撒娇卖痴。
直到太子开口叫她回去歇着,朴选侍还用不舍的目光望了望太子,这才站起来福身告退。
向选侍羡慕的目光再次飘向了朴选侍的肚子。
她没孕没宠的,自然不敢学朴选侍那么招摇。
这么想着,向选侍就又把目光瞟向了坐在她前面的庄才人。
这位最近可就得宠的很了,可惜肚子没有朴选侍的争气,始终没有好消息,虽然品级比朴选侍还高一级,但也得跟她这个没宠的人一样,老老实实的坐着用膳。
庄韫兰要是知道向选侍的想法,大概会很想翻白眼。
不是,她不用膳干嘛啊?
当着太子妃的面跟太子调情吗?
太子婕妤好像才被打发去内安乐堂“养病”没多久吧。
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竟然还有人想这个。
心真大,她佩服。
不过,庄韫兰现在没有闲功夫去思考向选侍是怎么想的。
因为宴会上的膳食实在是太好吃了。
对庄韫兰这种平民百姓来说,龙肝凤髓如果顿顿吃,她吃不习惯,但这么隔几天吃一次,那妥妥的就是改善伙食了,简直就是味蕾盛宴。
庄韫兰吃的太认真,连太子看她都不知道。
但张保知道。
他看见太子往庄主子的席位上瞟了。
然后,张保开始不着痕迹的观察庄主子夹了哪道菜,看清楚之后,他就默不作声的夹给太子。
这也算是常规操作了,张保最近练的多了,完全就是驾轻就熟。
但太子妃不知道,她只看到太子案前那道锦绣神虾饭被吃了不少,然后就又看太子开始吃香花鱼丝。
太子妃有点茫然。
她记的太子是不爱吃鱼的,嫌那个有腥味儿。
其实不管是尚食局还是东宫膳房,做鱼的技巧都很不错,太子妃自从进了宫,就再也没觉得鱼腥过。
但是太子不爱那个味,太子妃也就很少再吃鱼了,就怕她自己觉察不到的味道,会被太子闻到,进而令太子不喜。
今日这道香花鱼丝,应该是膳房新研究出来的菜品。
皇宫大大小小的宴席都有鱼,太子之前也只是不吃,从没表达过不想看到鱼的意思,太子妃也就没有多事。
她以为太子还会像之前似的,对那道菜视而不见。
今儿这是怎么了?
莫非膳房今日这道菜做的格外出色?
太子妃也低头尝了一口,觉得跟平时吃的鱼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太子喜欢,那膳房就有功。
太子妃打算赏膳房。
玛瑙把膳房的管事姑姑领来了。
太子妃看太子好像对这个有点兴致,就叫膳房管事站在旁边介绍那些新菜式分别是怎么做的。
庄韫兰竖起耳朵“偷听”,太子看到她吃饭的速度明显下降了不少。
他没打断管事说话。
管事姑姑介绍了足有十来道菜,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光荣过。
告诉她娘,她出息了。
管事姑姑激动的捧着赏银走了。
宴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几个嫔妃站起来向太子和太子妃行礼,然后退出正院,各回各殿。
美美的睡了一天后,宋妙容来寻庄韫兰说话了。
她和庄韫兰说,昭仪的母亲和嫂子今日进宫了。
庄韫兰:“皇后娘娘真答应了啊?”
“那肯定啊,要是皇后娘娘不松口,谁能进得了宫门啊,”宋妙容觉得皇上和皇后都挺疼太子妃的,太子妃一开口,竟然真就准太子昭仪的家人进宫了。
她说:“就是那个朴选侍,一点眼色都没有,你想啊,昭仪进宫也有几年了,好不容易能破例跟母家的人见个面,朴选侍竟然死皮赖脸的留在昭仪那儿不走,刚才我来的时候,她还在拉着昭仪的母亲问东问西呢,说什么好奇中原民间的风土人情,哼,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宋妙容不屑的撇了撇嘴,“就是可怜了昭仪,没法跟家人说些体己话了,偏朴选侍还怀着皇孙,谁也不好说她什么。”
庄韫兰觉得宋妙容好像对沈昭仪更亲近了。
之前她提起沈昭仪的时候,虽然也很钦佩,但从没替沈昭仪委屈过。
因为在她们心中,沈昭仪属于需要被仰望的上司。
今天的宋妙容,让庄韫兰想起了曾经的楚婕妤。
这种感觉很不好。
想起琼华宫一起数星星的日子,庄韫兰真心不想看宋妙容走楚婕妤的老路。
她和宋妙容说:“你也别太替昭仪难过了,想想我们上次说的话,昭仪日后见家人的机会多着呢,朴选侍再怎么不好,现在也怀着殿下的子嗣,多金贵,你可千万别跟她起冲突啊。”
“我有数呢,也就是跟你才这么说,”宋妙容笑了一下,指指承华正殿的方向,小声道,“你放心,我没那位那么傻。”
两个人像在琼华宫时一样凑在一起烤火,说了一上午的话,连午膳都是一起吃的。
吃完了饭,宋妙容起身回去,庄韫兰去送她,走到承华门,宋妙容松开挽着庄韫兰胳膊的手说:“好了,你快回去吧。”
庄韫兰点点头,看着宋妙容走远了,她自己也转身往回走,突然就又被宋妙容给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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